喝午茶

□文/梅志

在内地，我就因为不会拍马，和领导闹翻了，才草草地办了停薪留职手续，直杀南方某市求发展。通过文友老毕的介绍，我进了一家报社。

报到的第一天。我误把一位西装革履、顶着个啤酒肚的中年人当作总编，对他点头微笑：“吴总，您早！”旁边的员工笑着告诉我：“他不是吴总，他是报社的司机。喏！那位刚刚进来的人才是吴总呢！”我转身一看，一位个头矮小、身穿夹克、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朝我走来，我不由得伸了伸舌头，轻声问身边的员工：“他就是一把手？”岂料，“一把手”的耳朵特灵，他瞄了我一眼，不悦地问：“你是新来的梅志？”听他的口气，我很快明白了他的身份，忙笑着回答：“是的。”“记住，以后外出采访，千万不要以貌取人！”糟糕！第一次见面，我和吴总的关系就这么僵。不行！我一定要和“一把手”搞好关系，要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混！

第二天，我把写好的一篇文稿亲自送到吴总的办公室。我见他埋头看稿，便没事找事地为他的杯中续水，拿起扫把扫地。吴总看完了我的文章，敲敲桌面，平静地说：“小梅，你这篇文章写得不行，必须重写！”稍停，他又说：“扫地、倒水的事自有勤杂工干，你还是多花点功夫到业务上吧！”你看，拍马不成反遭奚落，我放下扫把，双手接过文稿，悄悄地退出总编室。

这篇文章经过我重写三遍，才好不容易被吴总认可，刊在最不起眼的七版右下角。我心中挺不顺：这老总肯定是有意让我难堪！

几天后，我又写出一篇自以为很不错的文章，满以为可以发头版头条。不料吴总看过后说：“内容不错，但写法尚欠火候，修改后可放二版第三条。”这吴总是不是有意和我过不去？我满脸堆笑地向吴总发起邀请：“吴总，您有空吗？我请您喝午茶？”吴总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小伙子，有时间的话，多花在业务上，我不喜欢别人拍马！”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退出吴总办公室，我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拍别人的马屁了！

一有空，我就向有经验的老同行学习，或去泡图书馆充电，仔细研读国内各大报名记的杰作，从中摸索经验，不断提高、完善自己。此后，由我采写的报道频频在本报的一版头条亮相。有一次，我深入虎穴，一连七天七夜扮成吸毒者打入“粉仔”内部，掌握了毒品市场大量的贩毒、吸毒的第一手资料，写出了万字长篇报道，刊登在本报周末头条位置，引起很大的轰动，市委领导还为此作了重要批示。许多同事都向我投来敬慕的目光，纷纷向我祝贺。

这天下午，吴总把我请到他的办公室，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因为这几个月来我从不拿正眼看他，也许他又要批评我“目无领导”了。谁知，他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你有空吗？我请你喝午茶！”我从他的神态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却故意板着脸说：“吴总，我也不喜欢别人拍马！”不料，吴总重重地给了我一拳，笑道：“臭小子，你报我的一箭之仇了？告诉你，我请员工喝茶，你小子还是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