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回衣架

□文/曾茂辉

我很少上街，不是因为忙，而是怕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挤。偶尔出门，也选僻静的地方走。

这天下午，翻一阵《百年孤独》，大脑被作家搅成一盆浆糊，于是扔下书，信步出门。

出小区不远，有一家好の屋量贩，名字怪怪的，其实就是超市。与一般超市不同的是，这里卖的东西很杂，除了军火、毒品，居家过日子的东西，在这里都能买到。老板是个胖墩墩的中年人，待人热情。他说，在这里开店，不图赚钱，图为周围居民一个方便。这一点我相信。

走进好の屋，转悠着上了二楼，站在书架前看一本本美女作家的书，突然感觉有人拽我。是个20多岁的女孩。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女孩脸红红地说。她看上去清纯朴实，说话腼腆，不像做皮肉生意的烟花女子。

“什么事？”说话间，我跟女孩来到买衣服的地方。

“我想给男朋友买件衣服，他跟你高矮差不多，瘦起来也差不多……”

瞬间，我想到了形形色色的“托儿”，神经立刻高度警惕起来。

“我还有点事。”我推托道，“你另找个人吧。”

“不好找啊。”女孩眼神语气都流露出哀求。“尤其裤子，我男朋友腿长、腰细，别人试着好好的，他穿上不是腰大了就是短了……”

远远的，老板像巡视领地的老虎，经过一个个柜台。看见我，他走过来。

“嗨，老朋友，”眼睛一斜，看到站在我身边的女孩。“哦，是你？咋个样了，你男朋友穿那身衣服？”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嘴刚张开，买衣服的售货员插嘴道：“她刚退了，说是裤腰太肥。”

“你呀，让男朋友别省了，多买点好的吃，吃胖一点。”老板说着，拉我去他办公室喝茶。

走了两步，回头看女孩还幽幽地望着我。我不由多了句嘴：“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在小溪车站，是养路工。”

我一怔，想起了20年前的我：烈日下，股道上，洋镐，铁锨……“远看像要饭的，近看是工务段的。”我转身回到女孩身边。

“选好了没有？”我看着一排排颜色各异的衣服。

女孩肯定地点点头，领我走到一排名牌服装前。

“他没有一件出门的衣服，每次劝，他都说养路工，穿那么好给谁看，给山里的猴子看。把我气得呀……”

她选中的是套铁青色西装。衣服问题不大，裤子却试了不下十条。

“就这条吧。”她说着，从售货员手中接过交款条，边朝收银台走边自嘲似地笑道，“不怪别人，他太瘦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走吧，”老板拽拽我，“人家姑娘经营爱情，你发什么呆。”

经营爱情？经营爱情。这话说得真好。爱情是一个柔弱的蓓蕾，需要相爱双方从细微的地方精心呵护，苦心经营，才能开出娇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