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文/高星

今天下雪了，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那雪很细，很柔。一丝丝，一点点。暂且先称它为细雪吧。若不是这场细雪，我也不会真正地接受“冬天”的到来。

我走出门，去感受这个意义上的冬天，去感受这个会下雪的冬天。

不撑伞也无妨，细雪嘛。落在头上，脸上，身上，是那么真实，那么柔爽，既然它愿意零距离地接近我，我就不应该用伞来拒绝它。毕竟，我盼它盼了整整一年了，虽然这场雪不大，但，它终是来了。

发黄的树叶依然挂在枝头，细雪轻轻地落在那些虚弱的身躯上，在轻柔地抚慰那些发黄的记忆，不一会儿，黄叶上的细雪融化了，就像叶的眼泪，划过那枯黄的脸颊，带走它脸颊上那些岁月的痕迹。黄叶的脸比刚才变得鲜润了许多。我不知道细雪是用怎样的情感去安抚它们的，使它们如此地感动落泪。之后，细雪又随着它们的眼泪坠落到泥土上。“啪”的一声，那份晶莹的情感顿时摔得粉身碎骨。细雪用生命将深秋的记忆上的尘埃一点一点抹去。我被这迷蒙、凄美的感觉深深打动了。

细雪降下，落在水泥地上，立刻融化了。它悄悄的，静静的。没有雷雨来时的那份嚣张，没有冰雹来时那么疯狂。总是那么平静，安祥，不疾不徐，就好像眼前隔了一层迷雾——会动的迷雾。

我突然感觉，细雪的美不只是视觉的，更是心灵的。

我佩服细雪的毅力。尽管它一碰地面就消失。可它不死心，继续落着，我相信它一定会撒满大地的。虽然，不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但我知道，它一定会的。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今年初来的“贵客”充满了惊讶，惊讶中又有几分惊喜，奔走相告，就像中奖似的开心。可这时的细雪好像突然下得小了许多。像受到惊吓一般，躲了起来。

雪越下越小，最后居然全体消失在空际里，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我很诧异，但我更失望，它怎么就这样消失了呢？我还希望它能撒满大地呢。它是对自己之小而失去信心，还是面对地之大而“束手就擒”？原来细雪这么容易就放弃，它是多么地不思地取呀！我带着几分失望与些许愤怒回家去了。

傍晚，当四周都渐渐静下来的时候，令我欣喜的事情发生了：细雪居然不声不响地回来！带着原先的那份轻柔与凄美回来了！还是那样轻，那样细，那样柔，那样静。我恍然大悟：原来细雪不是下给人们看的。它不希望在人前那么张扬，它只希望在别人的梦中静静地落、悄无声息地落、也许经过安安静静的一夜。明早，当我拉开窗帘的时候，细雪已用它的柔情，征服了山河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