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在诉说

■散文　□文/刘冰

秋天的雨，柔柔的愁愁的下了一夜。依窗而观：远的山近的树，连街道、楼房都像是被水洗过，空气也仿佛洗过一般，有一股甜丝丝的泥土味，秋风絮絮，挤进了我的窗台，拨乱了我的发端，也吹去了日子里沉淀着的烦恼和忧虑，我贪婪地深吸一口这甜甜的空气，不由得想起到河边去，想去看水。

雨后的小河一改往日里的吝啬，变得宽厚雄伟，波涛竟有些汹涌了，这让我情不自禁地回到了童年。

那时的河水就有这般宽阔，岸边是肥美的青草，河里是清辙的流水，但在我童年的心里它更像一个摇篮。夏季未到，我们便呼朋引伴，在她的怀抱里戏水、追鱼，沉醉在她温暖柔软的臂弯里不愿离开。她承载着我的童年和多少童年的快乐啊！那时的我们怎会想到：待自己青春不再的时候，她便也衰老了，干枯了，细细地慢慢地涓涓地淌着，像是在对我诉说什么。她一脸的疲惫，她一脸的无奈，河底黑黑白白的石头仿佛是她裸露着的肋骨，惨白的沙堆便是她的脊背了。河上那座小桥依然还在，桥上的农者早已将肩膀上的背篓、担子换成了摩托车和农用车，去时满载着季节的收获，归来则挥洒一路的笑语，小桥便成了连接那边清新这边繁华的纽带。饭后，人们悠然地脚步和着远处村姑的歌声，一同沐浴这雨后的风里，这歌声小河一定也听到了，可是小河高兴了吗？欢笑了吗？这些是她生养的儿女呀，是一口口喝着她的乳汁一天天长大的呀，可是孩子们长大了，小河母亲却一天天老了瘦了。

终于有一天岸边的儿女们想起了他们的母亲，他们看到母亲老了瘦了，于是他们在河边栽了树，修了堤；他们把那岸边小小的造纸厂停产了，命令纸厂的主人彻底地进行整顿，认真处理污水。水清了，岸绿了，小河又变成这般宽阔明亮了。

又到了夕阳西下时。路上的行人少了，对面乡间的炊烟升起来了，袅袅地点缀在大树旁农家楼舍的红砖青瓦上，于是少了些喧哗，多了些饭香；风儿轻轻吹过，潮湿夹杂着各种香味的微风笼罩着这河这桥，笼罩着田野农舍，秋虫低声鸣笛，鸟儿飞回了巢。

小河母亲，你听到农舍的小儿呢喃了吗？你听到岸边的鸡鸣狗吠了吗？你听到村姑和汉子们那一声声抑扬顿挫的情歌了吗？你不回答我，只轻轻地响着快乐的节奏一直向东流去，汩汩潺潺缓而不绝。但是我听到了，听到你喉咙里轻轻的笑声了。

小河母亲，你一直向前去吧，就这样潺潺地流去，潺潺地诉说你的欣慰吧，祝你一路走好，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