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美贼细菌战》出版小记

文／李文举

二〇〇三年秋天，我从陕南迁居西安，在清理藏书和旧稿时，翻出一本《不怕美贼细菌战》小册子。这是我笔耕生涯中的第一篇习作，由长安书店出版。写它时我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西安市二中上初三。今天，我一边翻看这一百五十句快板，一边摸着满头白发，深深感到，岁月匆匆，人生苦短。

一九五一年，美国在朝鲜战场上连遭败仗，一九五二年伊始便发动了灭绝人性的细菌战，把带有病毒的老鼠、苍蝇、蜘蛛、蜈蚣、蟑螂空投到朝鲜北部七个道四十四个郡。同年二月二十八日，又将毒虫投撒至我国东北的抚顺、安东、新民、临江等地。这种带有病毒的细菌弹被称为“不爆炸的炮弹”，落地以后，裂成两半，毒虫迅速爬出，四处扩散，致使一些志愿军战士和群众患上了霍乱、鼠疫、痢疾、破伤风，肌肉腐烂、骨头坏死。这就是侵朝美军总司令李奇微发动的细菌战，人们斥他为“细菌将军”。

当时西安市和全国一样，开展了声讨细菌战的群众性活动。我们学生每天下午由老师带领，深入到学校周围东关的龙渠堡、大新巷、乐居厂、八仙庵等街巷，向市民宣传，号召群众进行卫生防疫，灭蝇捕鼠。宣传之初，只是和市民在一起读读报、喊喊口号。后来，我忽发奇想，利用报纸上的材料，编成一首快板，名字叫：《不怕美贼细菌战》，投给了长安书店。开头这样写道：

美国强盗侵朝鲜，破坏和平真凶残。梦想马到就成功，再把中国一口吞。志愿军，真英雄，收复平壤逼汉城。三锤两棒打的美，美军败退像流水。五次战役打的谄，消灭敌军五十万。

当时的长安书店设在西安市东大街钟楼附近，现在好像是西安市文物商店地址，总编辑叫王淡如。长安书店是一家民营书店，属西北通俗读物编委会管辖，主要印刷销售秦腔剧本，每月配合政治运动还编写出几首快板，这些快板常常先排成铅字，张贴于书店两侧的阅读栏内，然后印成单行本发行。

《不怕美贼细菌战》快板投去以后，但我每个星期进城，都要在长安书店阅读栏内偷偷观看，看自己的快板刊出来没有。过了一个月，我将此事已经淡忘，有一天，学校组织全校师生去解放电影院看电影。开映前，照例进行映前宣传。忽然听到放映员用老陕腔念起快板来：

美贼使用细菌战，灭绝人道罪滔天。飞到我国东北境，撒布细菌和毒虫。细菌本是病根源，传染鼠疫和伤害。这样使人都生病，美贼妄图想打胜。华沙会议决议案，不准使用细菌战。谁敢把此案来违犯，谁就是个大战犯……

人们要注射疫苗增抵抗，还要把环境卫生讲。

个人卫生要加强，细菌毒虫自灭亡……

放映员念的这首快板，正是我写的《不怕美贼细菌战》。当时我激动不已，周围同学知道快板是我写的后，都不看电影了，纷纷把目光投向我的身上，我羞得恨不得躲藏在座椅底下。接着，长安书店把这一百五十句快板印成单行本，发行五千册，供机关、团体、学校宣传之用。我总算为抗美援朝消灭细菌战尽了一个少年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