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错阳差

（北京）　孙军

人生是莫明其妙的，肉眼凡胎的我是看不清的。我读小学时，就和小双是同学，但没注意过她，我上初中时，又和她是同学，也没注意过她，直到初三第一个学期刚开学的那天她和一群女生走入教室，我不知怎么地看了她一眼，而那一眼，却让我觉得她是那么地好看。从此，我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她。然而，我不敢对她有什么表示，我只是偷偷地看她。我那时在靠窗那组坐，她的座位是在中间过道上，我在第六位，她在第三位，我看黑板时就顺便看她，别人发现不了什么。我看黑板时，往往表面上装出不经意而实际上专注地看一看她，看看她那端正的背，再看看她那两根掉在背后粗粗的黑亮的辫子。我越看越觉得她的辫子是天下最美丽的辫子，甚至她那有些发黄的辫梢，我也觉得美丽。当然，我还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那沙沙的甜甜的不高不低的声音。可惜，这声音只有在老师向她提问时，我才能听到，乎时是没法听到的。

那时候，我羡慕小双的同桌小建。因此，一到下课，我就看小建那儿，如果看到小双不在座位也不在教室的时候，我就走向小建，和他玩，顺便就坐在小双的位子上。我喜欢坐小双的位子，却害怕被她看见。有一次，我坐在她的位子上，因为与小建说得太热闹，竟忘了离开，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我才吃惊地看见小双竟立在我的身旁等着我呢。不过，让我心安的是，看上去，小双并没有因为我坐了她的位子而生气，相反，我觉得她黑黑的眼睛挺快乐挺友好，美丽的脸也温温柔柔的。

于是我就想：能不能和小双坐在一起呢？至少和她坐得近一些？可惜，我不敢向人透露我的想法。直到初三的第二个学期，我才想出了办法，我想，我要坐向小双，我的个子有些高，眼睛也不近视，缩短个子恐怕不可能，让自己的眼睛近视总是能办到的。正好我们要体检，我便如愿以偿了。体检时，我尽力由着自己瞎指，一下让自己的视力下降成了0.4。班主任知道了说，这个视力坐第六位不合适，问我的意见，我自然说越坐前越好，只是我的个子有点高，最好是第三位或第四位。正好还有几个同学愿意调位，班主任让大家把自己的意见都交给他，他给综合一下。几天后，班主任来了一个大调位，我如愿以偿，竟坐在了小双的位子上，而小双则后调在第五位！这样一来，我想看小双都不容易了。很快初中毕业，我考入市一中，小双考入一所技工学校，天隔一方，我们根本不来往。在以后的岁月里，我只是把小双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初中毕业十五年后，我们初中同学来了一次聚会。我见到了已经有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女儿的小双，我忍不住向她说了我的暗恋和那次阴错阳差的调位。小双说那次调位是她主动要求的，目的是和我坐得近一些，原来她那时对我很有好感！我还能说什么？如果那次小双不调，我和她同了桌，即使不是同桌，也会坐得非常近，那我们肯定会发生一点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