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动的绿丝巾
[西安] 柳影
与妻子相识结婚25年了,却极少给她买衣物,因为我不会买,买的东西常常是她不喜欢,后来干脆就不买了,但有一件东西例外——一条绿丝巾:绿的底色上点缀着一些菱形的几何图案,在平淡中露出亮丽的变化,雅致中显示出大气。这是10年前我去南方一建设工地采访,途经昆明机场等候登机时偶然购买的。不曾想,它戴在妻子身上,效果格外好,她非常喜欢。于是在此后10年中,这条不经意中购买的丝巾,伴随着她经历了很多有意义的事件。
在陕南贫困地区的世界银行贫困项目点上,她戴着它。
在美国芝加哥一所大学校园接受农业项目培训时,她戴着它。
在全省农业系统春节文艺汇演赴陕北榆林审查节目时,她戴着它。
在欧洲七国学习项目管理经验期间,她戴着它。
在杨凌多次举办的农高会上,妻子的胸前依然飘动着它。
我不明白妻子为什么格外喜欢它,也不曾问过。说句心里话,我之所以要买东西送给她,是想借此弥补一下二十多年前的一次过失。其实只是一句话,可就是这句话,妻子“记恨”了我二十年。
那是婚后第三年,女儿才刚满周岁,她见我考上了电大就迫不及待地考上陕师大夜大,半天工作半天学习,异常辛苦,她说她不能在学历上比我差一截。为了能让她缓解学习的压力,我特地约上朋友,安排了一次去柞水溶洞的游玩。
一辆老北京212吉普车载着我们一家三口上路了。一套崭新的日本产理光7型相机和一支腾龙70至210的变焦镜头,随身携带。这是玩相机发热的我花了1998元新添置的装备,在当时绝对引领潮流,一个月的工资才58元钱,2000元买一套相机相当不易,因此对这套相机爱不释手呵护有加。当车行至宁陕县广货街时,过一道硬坎时车体猛烈颠簸,放在后座背上的摄影包弹了起来。“相机,我的相机摔着了吗?!”我条件反射地喊叫了一句。妻子怀抱女儿无法腾出手来自我保护,只得任凭沉甸甸的摄影包砸在头上,他本能的“呀”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这一下可能砸得不轻。“你没事吧?”我询问了一句。因为车上有别人,她没吭气,眼里却噙满了泪水。
从此,“相机,我的相机”便成了我的一大罪状——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紧要关头,只关心相机而忽视了她和孩子的存在。以后的20年间,每每遇到她心情不快时,时常会做苦大仇深状,并且上挂下连痛说“革命家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关心相机、摄影胜过关心她和这个家。
我曾多次做过努力,想用实际行动改变她对我的“不良”印象,送给她绿丝巾就是这种努力的一种表现。
遗憾的是这种努力我做的很不够。假如时间倒退回去,我在昆明机场候机大厅会义无返顾买下两条,那样,在妻子的肩头飘动的丝巾一条是绿色的,另一条就该是蓝色的。
昨夜梦中,我仿佛看见妻子肩上有两条丝巾,蓝的和绿的,把妻子的笑脸映衬得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