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幸福

[宝鸡]　蔡维水

那天，妻子用颤抖的手在手术单上签完字，用送丈夫上战场的目光把我送进手术室。手术室里迎接我的都是老熟人。可今天个个全副武装，大白褂手套绿帽子大口罩，只露明亮的眼睛。手术室中央九颗无影灯像瞪圆了狼眼，发出绿色光芒直射手术床。手术床四周空荡荡黑洞洞，阴森可怕，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顿时袭向心头。

麻醉师老刘笑着请我上了没有脊背宽的手术床，让我双手紧抱两腿，头使劲地向胸下弯曲，弓得像一只对虾时，一根又粗又长锋利大针刺入我的脊椎骨中间。半麻醉开始了。

然后让我平躺，两臂向两方伸直，老刘麻利地用专用皮带扣绑我的双手双脚。我说：“别绑了，不会跑的”。华大夫说进了这里，生人熟人都要绑。老刘开玩笑说，后悔也晚了，你现在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消毒开始了，护士在我敞开的腹部擦来擦去，当挨近腹下部时，我说禁区不对外开放，老刘用劲向下一拉脱：“开放不开放由不得你。”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眼晴被布遮挡，只听“噗”的一声，刀把肚子割开一条长口子，此时感觉还行，还说了一句晚餐不能奉陪诸位。老刘讲你还想吃饭，起码要饿你三天。

接着他们再没有多余的话，全神贯注地操作，刀剪钳等不停地更用，碰撞声音刺耳。

医生每翻动一下腹中的部件，感觉翻江倒海地恶心。剥离胆囊时，体验到什么叫撕心裂肺滋味。

老刘凑近我耳边关切地问：“感觉怎样？”我说太难受了。有小块碎石进入细胆管，太难取，失血也多，人感觉快不行了，喘气困难。负责打点滴的宋护士在一旁不断轻声安慰我：“别怕，别怕，一会儿就好。”

最后缝合刀口时，我实在有些坚持不了，不停地喊：“快，快。”老刘握着我的手：“再坚持一会，马上好。”我下巴颌硬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坚持，我坚持，不坚持也得坚持。”

四个半小时过去了，长长的刀口缝了十四针，累得医生护士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当护士把我推出手术室时，在门口焦急不安的妻子女儿一下子围上来。走廊里还站了好多亲朋好友邻居。几位小伙子一齐动手轻轻把我放回病床上。我的脸色苍白，床的四周站满了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关心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此时麻药还起着麻醉作用，浑身上下感觉好极了，从来没有过那种松快和舒坦。像生了儿子躺在床上的产妇满脸放光彩。床头柜堆满了亲朋好友邻居同事送来各种营养补品。一双双温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暖流传遍全身。

生活中普通一兵的我，在单位听领导在家听老婆的人，想不到如此被人看重。享受这么多的关爱，被浓浓的亲情友情包围着，我感受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