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

〔宝鸡〕　张晓玲

明天邻居王主任的儿子要结婚了。

这消息可让老赵两口子犯了难！他们两口子由于单位效益不好，已经下岗好些年了，为了生计在外干些临时活，去年儿子考上大学，还是七凑八凑才交上了学费。妻子不由埋怨到：“这个月是怎么啦！一楼老李前一阵死了，我送了二十块，没几天三楼小强孩子满月送来红鸡蛋，我又花二十块买了一套衣服送去，这次怕几十块拿不出手了？可咱家去哪弄这份礼钱？！”老赵是个老好人，人虽穷却死要面子：“都是邻居，再说这次又是居委会王主任的儿子结婚，就是借也得送呀”！老赵无奈地叹口气又继续说：“咱把低保的申请递上去快三个月了，还没给批！可在这次批的十几户人员名单里，我看有好几家都不符合条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有人提醒我让给王主任送些礼，可我……”妻子嗔怒说：“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又光荣又体面的劳模呀，那些年本本奖状的得了一大堆，现在顶啥用？我看咱还是听人家的劝，借这次的机会送个大礼，兴许低保那事就解决了”。老赵听了，觉得不无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要吃饭就要面对现实。老赵下决心送此生最不愿送的大礼——百元大钞。

老赵接过妻子准备给儿子邮寄生活费中的一张票子，赶去敲开主任家门，只见偌大的一个客厅已被送礼的人挤满，里头有他熟悉与不熟悉的面孔。他不自然地低着头，好不容易挤到礼单前，瞅着礼单一看：张山二百、李石五百，还有黄某竟是一千！老赵着实吓了一跳，他惊呆了。满以为自己送的这个还算“公道”的礼，此刻显得那么地寒碜，他的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他在考虑是否要把这钱拿出来，可当时人们争先恐后的情景不容他多想，他颤微微地拿出那张被汗水浸湿的百元大钞。在人们好似鄙夷的目光中，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地渺小，渺小的恨不能象老鼠一样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