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广告

〔四川〕相适

我在电视台实习时，一家广告公司的朋友要我帮忙拍几段用来制作广告的素材。那天我扛着一台取下台标的BVW—505P，赶到朋友指定的地点，才知道要拍摄的内容是几个经某颈肩腰腿病专科治愈的患者现身说法。

那家颈肩腰腿病专科设在本地某中医院的二楼，负责接待我和朋友的陈主任带着我们进了一间病房，里面早躺了几个上了年纪的患者。我架好机器，打亮摄像灯，几个人就开始逐一对着镜头讲起来。除各自病症有所区别外，表述的内容几乎大同小异，不外乎是自从得了股骨头坏死或颈椎痛，或腰椎间盘突出后，生活不能自理，去不少大医院医治，但都不是太理想，后来偶然看到广告（或者听病友介绍），找到这家专科，通过王教授医治并对症下药后，脚不能走的能走了，腰不能直的能直了……有些很绕口的词，如“免疫无创平衡介入疗法”之类的医学术语，居然也磕磕拌拌从他们嘴里冒出来。

拍摄间隙，我夸他们真不简单，连那么专业的医学术语都脱口而出。其中一个老大爷见陈主任出去，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说：都是陈主任给写好的，背好多遍了。我有些惊讶：那你们刚才讲的效果很好都不是真的？几个人欲言又止，半晌，那老大爷才迟疑道：那有那么快！听王教授讲，要出效果得三个疗程呢。我仍不解：既然无效，你们就不该乱讲啊。老大爷叹了口气：我们这几个人，有的医了一个疗程，有的医了二个疗程，都花了不少钱，还欠了不少费用，王主任答应，在广告里这样说就可以减免一部分，而后面疗程所需的诊治费，也能得到一定的优惠。这时朋友陪着接完电话的陈主任进来，告诉我说刚才又联系到几个“治愈”的患者，打算下午继续拍摄。我连忙说台里还有事，实在抱歉，赶紧告辞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