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公司

[宝鸡]　丛笑

一日，一个年轻的后生到我家里坐。我们说话间，头上边便响起踢踢咚咚的声音。后生问：“上边干什么，这么响？”我说：“谁知道，跳舞吧！”后生说：“跳舞，也不能影响楼下人的生活嘛！”他对我的老伴说：“婶，你上去说一声，让他别弄出声音来，啊？”我的老伴摇头，可看着后生严肃而期望的脸色，她还是硬着头皮上楼去了。两分钟后，老伴走回来，说：“我说了，人家不听，还说我在我家踢咚，你管得着吗？”年轻后生听了，火火道：“啥话？这不是不顾及左邻右舍吗？一个楼住着，咋能说那话？我找他去！”我强拉住他。这时，楼上的音乐声又大响起来，弄得我们苦笑。

老实说，为楼上嘈杂踢咚的事，我找过街道办事处，办事处说你找社区去；我去找社区，社区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儿都由法律法规管着，你去找制定法律的市人大常委会吧！我找到市人大常委会的李主任。李主任搓着双手苦笑说：“咱这一级人大，中央没有给制定法律法规的权力。我给你说个例子，我女儿家的隔壁，有一家理发店，天天大放音乐，吵得我女儿一家不得安宁，我也没办法。你就忍着吧！”

我的楼上每日照旧我行我素。这日擦黑，我文中开头说的那个年轻后生又到我家，他告诉我，适应市场经济需要，新的行当应运而生；又说那是承袭了“以毒攻毒”的技法。我问什么技法。他说街上新开设了一家骂人公司，几个高嗓门粗鲁不堪的人，专伺候法律管不了，劝说又不顶用的怪人怪事。话落，我的窗户下，果然骂声乍起，直对着我楼上的窗口骂，什么“你是吃生米吃谷草的是不”、“你他妈的在家弄得锅响娃叫唤，你是不想活了”、“你以为你是老子天下第一，你老子在这儿，你老子怎么生下你这个狂犬”等等，有几句话，还酸溜溜的，让人不堪入耳。

我听我楼上的男女主人都嗵嗵跑下楼去，可看院子里男女壮汉壮士的泼战架势，悄然不敢吭一声，便很快转回屋子蜗居起来。

从此，楼上的踢咚声逝去，噪声匿迹。楼上楼下的人们各自相安度日。

但对于那天晚上那一帮人来自何方，姓谁名谁，大家都不知晓，只说那帮人的骂有用，不用动手动脚也不犯法，就使我们的院子变得安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