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生命让路
[河北] 刘兴华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每当我听到救护车从街道上疾驰而过的警铃声,我就会想到又有一个病危的生命正通过我原来那个家拆建而成的急救通道而走向平安,内心之中除多了一份祝福之外,还有无限的安慰。
我原来的家就在本地一家大型医院的东侧,由于这几年城建发展较快,医院周围也建满了高低不同的建筑,加之近年车流量增加,原来医院仅有的一个正门根本无法满足进出医院病人的需要,特别是救护车的进进出出。于是医院想再开一个专为救护车使用的安全通道。于是医院找到我,希望拆了我的房子,从这里建一条安全通道。
说心里话,我原先住的地方虽然只有三间平房,但院子却不小,更重要的是,我在院子里种植了大量争奇斗艳的花草,简直就是一个小型花园。期间,也有数位商人曾找到我,给我开出诱人的价格,希望买下我这块地方,但我觉得钱再多,也买不到生活在这里的美好记忆和深深的情感,所以我连考虑都没考虑,都一一回绝了。
可这次医院找到我,毕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一时间,我竟没了主意。
由于就生活在医院附近,救护车的声音自然听多了,但很少想到这声音关乎一个生命之花是开放还是凋谢。同时他们还告诉我这样一件事。有一天的上班高峰,医院进进出出的车辆特别多,不长时间便把院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恰巧此时有一辆救护车要出去救一位被货车撞成重伤的女中学生,因车不能及时出去而耽搁了十多分钟,就是这宝贵的十多分钟,一个本应聪明好学的花季少女,因为脑休克时间过长,而造成了严重的脑损伤,现在的智力水平仅相当一个三岁儿童。说到这里,护士长从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的是参加学校舞蹈演出时的留影,有的是和爸爸妈妈一块春游时的纪念,最打动我的是她在学校文艺演出时拉二胡的照片,她的头紧紧贴在二胡的弓弦上,仿佛倾尽了全部的神情和力气,让整个生命化成音符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律在耳畔回响。看到这里,我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我是怕看到她以后的样子,那样的残忍别说是她的亲人,就是我这和她陌不相识的人也会为她难过的落泪。
“我明天就搬,快给生命拆开一条通道吧!”当时我连条件也没提,就答应了医院的要求。那位护士长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您没有一些条件吗?”我含着泪摇了摇头说,“生命是不能讲条件的!”
还记得艳儿来辞别时的情景。她说:“姐,学上不成了,学费太贵,家里肯定供不起,我也不能再借你们的钱了。就算上出来,现在一、二类的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三本。我要去西安打工了,谢谢你和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给你们添麻烦了。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的。”她青春姣好的面容闪动着对未来的憧憬。艳儿管我叫姐,管母亲叫姨,实际上我们非亲非故。母亲在菜市场买鸡蛋时认识了艳儿的妈。
艳儿家在离城较远的农村。略阳山多地少,山里农民靠种地是很难维持生计的。艳儿妈便养些猪、鸡等贴补家用。
艳儿妈勉强供艳儿读完了初中。高中的学费太贵,上完高一,艳儿自愿辍学了。母亲介绍到厂里一对年轻夫妇家当小保姆。一年后,艳儿又要求回校园。正是当保姆的这一年时间,让艳儿认识到城市和乡村生活的差距。她认为,要想过像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只有走学习、就业这条路。但家里已没有能力负担她的学费。母亲得知后,主动为艳儿垫付了学费。两年中,艳儿的确非常用功,但因为基础太差,几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艳儿再次找到母亲说她想复读,母亲又同意了。在母亲看来,他们那样的家庭,如果真的走出来一个,也会有所改观。艳儿终于考上了,虽然只是个三本,但我知道,她已尽了最大努力。
艳儿就要成为一名大学生了,我们全家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