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榆林]　茹萍

孩提时代，印象中的姐姐常常牵着我小手，蹲在门槛前无奈地等着母亲回来。那时候正赶上是农业社，家中每天靠挣工分来糊口。从我记事起，家中就妈妈一个人劳动，爸爸又在学校，所以照顾家中的一切重担就落到姐姐身上了，透过迷蒙的泪雾，往日的片段雪一般地向我涌来……

天空乌云密布，我滚烫地发着高烧，爸妈不在家，姐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东村跑到西村，最后还是高烧退不了，看着时不时还带着抽风的我，她瘦小的身体顾不得外面的倾盆大雨，毅然背起我，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事后妈妈说因为我的这次病，姐也得了好严重的伤寒，每每想起妈妈讲述的这些，我的心痛极了！

十五的月亮像镜子一样照耀着我的人生，使我想起八岁那年，每天像母亲一样的姐姐牵着我的小手走过一所院宅，那是一所宽大的宅子，房子的窗前种了几株葡萄，葡萄叶贼厚贼亮的。

时值初秋，透过随风起伏的葡萄叶缝，可见，藏在叶子里翡翠般的葡萄串，于是我便把手指咬在嘴里拼命地吮吸，似乎我已吃到了那葡萄似的。姐觉得我步子比较慢，便下意识地回头看我：“怎么不走了？”

“姐，你看！”我用手指着葡萄。

“乖，姐明天到县里给你买……”

“不嘛。”姐姐常常骗人的！

姐的手猛地举起来，但在半空中却猛地收回了，她的脸上挂满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姐，我不吃了，再也不要了！”我惊恐地对满眼噙泪的姐说。因为那时候我们太穷了。

十二岁那年，姐姐嫁到县城了，一日我放学回家，发现桌子上满满的葡萄，那大大小小的葡萄紫光红光交混四射。成熟的芳香有意地搅乱着企盼的目光。妈当时泪眼痕迹地给我说：“萍儿，这是你姐姐给你捎来的，你尝好吃不。”

小心摘下几颗放进嘴里，只觉得凉甜中透着一丝酸涩，回头望，只见妈妈用手拭去泪痕。

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因为生小孩死了……

我不知道十五的月亮为何不圆了？我不知道姐为何离我而去，不再和我一起数星星、看月亮了？她走了，像一缕轻盈的风，像一阵潇瑟的雨，望着那飘悠升飞的纸烟，我觉得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已离我而去了，我默默的站起，任那止不住的泪水流下！

如今，在姐姐断章残句的人生中，记录的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艰辛、善良和刚强。她像十五的月亮永远照耀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