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天重逢
□文/鄢忠丽
以往的冬天,仿佛是在对雪的盼望中度过的,常常是雪还未至,春风已拂上了脸庞。虎年的冬天却是多雪的,居然和落雨一样寻常。只是爆竹声响过之后,它便不再是冬雪了。当它们又悄悄覆盖了院中蔷薇的枯枝,却只在迎春与连翘竞相开放的热闹中凝结了晶莹的水珠,于晨光的影下留恋了一些日子之后,便怅然地逝去了。
城市的春天是含蓄的,它需要细腻的心思和善于发现的眼神。即使在所有的忙碌结束之后,生活的琐事又接踵而来。即使无数个夜晚想念着不在身边的家人,就像一个丢掉了一切的人。于是有借口可以醉,眩晕中忘掉熟稔的唐诗宋词和怀旧名篇,再到春回,不能踏青也要将许多的回忆用来点缀。
即使无人踏青,河溪的冰冻不是也化了吗?轻轻地绕过印着枯叶的白石。风儿不是一天天地柔和了吗?拂过你的脸庞,像母亲身上的丝绸。
一种蓬勃的声音从远处流淌而来,似冰凌在暖阳中碎裂,然后汇成河流。有鼓点如细碎果实一般落上毛毡的屋顶,然后渐渐密集。是让黎明阳光破云而出的那一阵啼鸣,或是一场珠玑落盘的雨——一支春天的乐队正在笙萧齐鸣。
山坡上,一片片碧绿的茶园还是家乡那样鲜翠如初,追逐记忆中的春天,才知道家乡原来与诗歌与人生的每一个章节有关:白雪覆盖了屋顶,只有亮瓦依稀透出晴朗的天色,第一首歌谣的吟唱便在童年脱口而出;穿过青纱帐般的玉米地跟着母亲去溪边洗衣,年轻的母亲在溪水中濯洗的样子,永远定格在家乡一片片云影掠过山间的风景画里;梨花在春日的阳光里盛开着,一个红袄的女孩坐在门墩上看着晒场上啄食的麻雀。原来,每一个章节的定稿都是因为多年以后的回放。再一次与春天重逢,除了回忆,我要在指端构思家乡那株梨花盛开的速度了,如何追赶梦醒之后逝去的时光,如何迅速占领这个季节的版面,让花朵与微笑从此成为春天的主题。
三十几个春天在孩子越来越成熟的话语中渐行渐远了,温热的大手捂着小手还做着关于飞翔的梦。太阳在消逝,做梦的人着急地追,层层的雾霭有潮湿的露水,打湿了脸庞,醒来却是腮边凝着的几滴清泪。
可以放风筝了吧?蓝天的下面白云边,长长的丝线牵着一双稚嫩的小手。三月的春天,也是孩子想飞的梦涂画出来的。脚踩星光轮,手拿彩纸鸢,走,一起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