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浴风

（散文）黄卫平

春日，天高气爽，又登临骊山。

汗湿了衣，汗洗了脸，连“呼呼”跳动的也渗着晶晶的汗，我们踩着风，登上了骊山。

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了。总是，远方有友人来，便偕他来登这以晚照之娇娆著称的骊山。每登临，便非贾余勇，一气攀上峰巅。第一次登临已有许多年了，所见唯有一杯土台，那便是周幽王为博美人儿?姒一笑而举烽火戏诸侯的地方。烽火台不可寻，美人不可见，土台却是依然，慕名之愿成空，四下风声飒然，吹响一树新叶，吹响一涧空谷，荡起光的丝弦，更兼几声燕奴呼伴，斜阳无限，便有缕缕恋意，自此常思骊霞浴风……

而今物非昨是。眼前是一座新砌的烽火台，青砖白缝，崭新得让人索然拂却思古之心，若有所失，几年前初临骊山时友人之语重又回响：

“上这高的山干什么？一身汗水，累人牛喘，所见无非是一抔黄土。”

“可是人皆愿上。上不来、不让上，人还深以为怨为憾呢，一如生活……”

仿佛是有无穷的禅机，令人难悟真谛——生活是否如这艰难的登临？

还是来酣畅地浴风吧，只有风依然。在汗淋淋之后，我们迎来了风，即使是风去了远方的日子；在山巅树一般挺立，迎着谷口，迎着风头，任青春之躯在风中抖擞——岂只是风起于青萍之末，秦岭峰峰壑壑绿叶鼓动，青枝摇曳，虽有去岁黄枯的衰草凋落的萎叶，风乍起，青绿又生——风是生命之萌！

登临骊山渐多，浴风亦有所得：冬日里寒风肃杀，卷走枯叶，卷走败草，卷秃骊驺，人裹风中，似在飘落；秋日里天高云淡，茫茫穹野，尽在眼帘，而秋风扑面，令人心旷神怡，心胸顿宽；自然最迷人的数这春日，洗了温泉，慵慵地上得山来，一番风浴，方觉温泉水滑洗凝脂，浑身惬意，仿佛风有了依恋有了夙缘。再对准风口吼一声秦腔：好美的风！于是更觉得周身骨节嘎然，舒坦欲仙……

把无韵的目光，留给这骊山的风，让它随风而去，在空谷鸣在涧头唱，万物终有终，唯有风永远！

登骊山，最美在春，在春日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