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家什

文/开合

乔迁新居是件欣喜事，添买一套家具是必然的了。柜子是订做的，床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款式，跑了几趟都未能如愿，倒吃了几回服务小姐的冷脸。

或许我这个人实惠了些，将床看得至为重要。因为我明白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二的时光在床上度过，当你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的时候，一天的劳顿烦恼失意，和不快倾刻消遁，舒服的床上产生过伟大的战略思想、哲学思想以及世界巨著的等等：……床，你能小视吗？低档粗制滥造的床看不上，就走进了“家俬城”。在“家俬城”就觉得今生第一次走进了“家”，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也能感受到那一件件精美的款式温暖的色泽为你营造了家的浓浓情意与氖围。就臆想，那家具设计师肯定也是一位关于家的研究专家而无疑了。

妻相中了一套床：黑色，靠背及床头柜的面都饰以赭色花纹，不算床垫差二元共五千。我刚说完“行”，小女就喜得爬上去打滚。

五千元一个床架加俩床头柜！同事听了都咋舌，就有人小心善意地问：“上当了罢？”我笑笑不答。又有人问：“什么料做的那么贵？”我说金子做的，人就骂我“不正经”。有人“哇”一声港台式的惊讶，尔后专门到家里来看，尚未组装，还是一块一块的散件，那人抚来摸去就自语：“没什么特别，就漆刷得好了点。”失望而去。

我却在思忖着另一个问题。这么精致的床置于表面粗糙且冰冰冷冷的水泥地板上，多煞风景。自个就到商店转悠了两回，发现如果将那紫红毯铺上去绝对就是另一番风景了。与妻一商量，妻蛮果断，不几日就买了回来。

搬迁那日，哥们同事都来帮忙。人多力众，一个上午所有家当全堆人新居。就真诚地谢了同事并嘱咐：“常来家里玩”。留几位哥们将地毯铺好，再将一件件家具按设计置于它的位置。终于，我的新家安置好了，紫红地毯，亮黑的床，乳白色的衣柜，加上妻女，一种温馨就滋润了我的身心。

我送哥们出门，妻叮嘱：“这回屋子宽敞了，常来玩。”我想蜗居小屋时他们还常来聊天呢，进门床沿坐一圈，如笼中欢唱的鸟，就说：“只要你不嫌，他们是会常来的。”

从此，隔三岔五就有朋友同事来玩。周末几个哥们还动辄喝两盅。却终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一老同事头一回来，一是祝贺乔迁之喜，二是看看新居以示关怀。可那两只脚上却散发着阵阵怪味，我漂亮的拖鞋也无法将它收拢。小女手在鼻前一挥：“真难闻！”我与妻连忙喝斥“不懂事！”同事已尴尬得无法掩饰，稍一会儿就走了。此后那老同事就再也没来过。渐渐，我发现同事都来得少了，偶尔有事就抓住门框，说完就走。

一次，一个哥们来谝，到屋门口脱鞋之际，说：“这每一回来都要脱鞋，麻烦。？妻犹豫须臾说：“那就不脱了，进呗！”哥们也犹豫了片刻，还是脱了鞋，一边又自语道：“看你这地毯多干净，不忍心呀。”大有揶揄之意。

哥们终于也都不来了，也象同事，有事两手抓门框，说完便走。于是，我们的来往就少了，哥们间的友情也就日渐地淡了。

我没官没财，唯有的是一伙同事一帮哥们，不以类聚却以至诚之心如胶似漆。如今却失之殆尽了。我就闷闷不乐起来，妻极理解，就骂都是这该死的地毯。我说不，是床，是因这“精美”的床才有这地毯，才将我的哥们我的同事拒之门外，将友情拒之门外。又想，其实谁也不怪，都怪我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买个精美的床？为什么有个精美的床要非要配以地毯？将同事朋友将友情拒之门外的，是我！就断然决定，将地毯撤了，让那“高贵”的床去做“下里巴人”，而将我的朋友我的同事我们的友情请回作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