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
一草
春日,我回汉中探亲。登车时的忙乱很快就过去了,车厢里平静下来。看书的,读报的,打毛衣谈天的,都在列车轻微的摆动中开始了。我注意到坐在斜对面的一位少女,她长得极象山口百惠。不一会,好几个人都注意到了,于是谈话中大家都戏称她为“百惠”。她有点不好意思,笑了,说有一次她去理发店理了个百惠发式,直是走不出理发店了,店里的人围着看,害得她再也不敢理百惠发式了。
夜渐渐深了,人们都有了倦意。我也朦朦胧龙地趋进梦乡。
轰!!!
近在咫尺的爆裂声中,我猛然惊醒。眼前尘雾弥漫,但是感觉到列车还行驶得很平稳。定了定神,才看清过道对面的车窗玻璃被砸得几乎没有了。碗大的一砣鹅卵石从车外砸进来掉在走道上。靠窗口的一位旅客被玻璃渣子打得满脸是血,还有几位是轻伤。“百惠”头上也挨了一大片玻璃,幸而没有头破血流,她不停地擦着眼泪,多半是因为气恼。
列车医务室来人给带伤的处理了伤口,给重伤者的单位写了证明,几个列车员来打扫了现场。据他们说,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肇事者很难抓住。偶而捕获一个,问他动机,他说,他曾经被车上扔下去的酒瓶子砸伤过。回去想不通,就寻了石头,来“报仇”。
车上往下扔酒瓶是很不道德的,造成伤害应该受到处罚。可“报仇者”也太盲目了,同样给无辜者造成了伤害。沿着这个怪圈循环下去,可怎么了结?如果都再不规矩一点,理智一点的话。
拂晓,我去濑洗,随身带着我那个手提包,里面装着我所有的重要物品,包括给母亲和姐妹们捎的小玉器。我顺手把它挂在洗脸池上方的挂钩上。濑洗完了,刚刚要离去。
“喂!同志,您的手提包!”
我真的把手提包给忘了。若不是有人提醒一定得丢了。我转身一看,这是一位穿着夏季军服的青年同志,应该赶快谢谢人家,可是一刹那间,虚荣心占了上风。
“哦!我记着哩”,好象要表明自己不是个健忘的人。
回到座位上去,觉得自己十分不对。若是把手提包丢了,回家的欢悦心情会丧失殆尽,且不说别的损失。可是现在再去谢人家,刚才又是那样说了,这算是哪一档子事啊!自己觉得自己十分讨厌。只是在心里想,今后要好好跟人家学学。
列车过了阳平关,进入汉中盆地,天已经大亮了。朝霞在天边挂起,亮晶晶的水田里,一望无际的禾苗儿在晨风中摇摆。绿树青竹掩映着点点村落。远处的山坡上,偶而有一两头黄牛漫不经心地走过。路上,走着三五成群、背着各色各样书包去上学的孩子,有几个口中还唱哩:
“小呀么小儿郎,
背着书包上学堂,
再不闹爹娘,
汉中秀丽的初夏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