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出一种境界
张丛笑
忘我地工作,是一种精神,亦是一种境界。
我喜欢哼朋友写的一首老歌:“我们这一代,豪情满胸怀,放开大步走,东风扑面来……”我还喜欢唱那首:“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因为歌儿可给人以鼓舞和力量,也可带着我进入一种境界。
当我沉人一些往事的回思的时候,我就愈是感到了忘我工作的幸福。
那一年,我还在省报做记者,七月初的一天,我被派往陕北采访。当时,我的妻子就快要生孩子了,但工作第一,我不能不去陕北。临行前,我对妻子道别。她苦笑着望我,说是人生人,吓死人,她很骇怕,希望我留在她身边她就减少了担心和骇怕,可是她又说我吃着公家的饭。不能不前去,她鼓励我放心地走吧!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在陕北吴堡县招待所的院子里徘徊,那天太阳极亮却不炎热,小院里很寂静,我在地上踱步,心里很烦躁,想着千余里外的妻子,估量她此时可能正经受着痛苦,可能生孩子了。半月后回到家里,一问,她果然是那天那个时辰生的。望着炕上睡的小丫,我幸福地笑了,但妻却哭了。哭得泪珠涟涟。
妻是哭自己在孤独的情况下经受的痛苦,是一种失却性质的痛苦。我呢,一方面因为工作第一而感心里充实,同时,也有对不住妻子的深深痛疚。
抛家别子,也是人生的际遇,无此,就不会有大家,有国家。凡是在革命和建设道路上走过来的人,谁没有一次次这样的经历?
一位做过多年中层领导工作如今是某省土地局长的同志对我讲,他在一个市做农工部长时,仍然在农村黄土地上生活的妻子,仅进过城一次,而且,见到她的时候,天已黎明。“笃笃!”他正伏在盆子上洗脸,闻声开了门,啊,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他乡下来的妻子!妻子说,她下火车后,为找他找了一个晚上,这会儿才找见。他望着桌上的钟表,说:“我要去省里开会,马上就得走,时间快到了,怎么办?你也跟我一起走,顺路下火车回家吧!”这是九年间同妻子在城里的一次见面,匆匆几分钟。后来,农村的家里发生矛盾,弟弟同他的妻小分家,妻子几次写信要他回家看看,帮她安排吃住。他因忙于工作没有很快回家。入冬后,他终于回到家里。走进家门,他看见用草帘子遮风的门帘后,支着一张床,风吹得草帘子的草嘶嘶啦啦响,孩子和妻子就在那没有门板的房子里过冬。望着床上的一团薄被和瑟缩着身子的孩子和妻子,他流泪了……
他说:“有国才有家,国家的事大”。冯玉祥先生曾写过一首诗是“鸟爱窠,不爱树,树倒了,没处住。看你哪里去生活?”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作为一个干部,心里应该懂得哪头轻哪头重,心里常装着党和人民的事业,把党和人民的事业放在前头,这是对的。但我也常觉得对不住的是老婆和孩子。
因为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对于社会主义的忠诚,我们的普通人,都会在生活中留下这么一串串闪光的也是深深的印痕。
一位妇女讲,她和丈夫的婚姻生活,总是聚少离多。当他接到在北京工作的丈夫发给她的:“我不日去延安锻炼,你速来”的电报后,她即从千里外乘车去北京。在北京火车站,她并没有看见她牵肠挂肚的那张熟悉的脸,而只看见他的一个同事在站台上手擎一个小纸牌,小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而那熟悉的字迹,却是她的丈夫写的。一问才知就在一小时之前,她的丈夫和一行锻炼者已从北京乘车南下。可这一走就是一年整!
我们不是赞赏苦行僧,但要革命,要建设祖国美好的河山,总不能常常就在自己的家门口,就蜷曲在妻儿的笑靥旁。耳鬓厮磨是一种幸福,聚少离多也是一种幸福。
要在事业上有所作为,恐就得有忘我的工作态度和精神,恐就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恐就得放开大步走,东风扑面来……
有了这种胸怀,有了这种精神,就可去目光短浅,去萎靡不振,去些微小事的烦恼和困顿。
让我们再唱一次这豪迈的歌:“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