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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8年01月22日
憩心亭
04

拣起行囊里的“蘑菇”(随笔)

文/张教述

朋友下岗了,求我给他寻份儿工作。他泪眼婆娑地说:“真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事后,我良久地思忖着“准备”这个含义,忽然联想到:当岗位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该怎样做呢?

也许,我应该开设一间《健美、艺术中心》,经营“组织策划团体活动,大型庆典,再兼小提琴培训及乐器维修”,这大概是无庸置疑的了。这种自信,来源于20多年前一段近乎天方夜谭般的生活经历:那时,我在南方一所学校就读,成了工农兵学员,当同学们整日忙于“反击右倾翻案风”之际,我常常携带小提琴,溜进了校园隔壁的昆湖公园,一日,邂逅了一位毕业于音乐学院的年轻校工,他赞赏我的执着,勤奋,也否定了我的“根基”,于是,我又从弓法、指法重新开始。他还带我观摩大型庆典活动的彩排;教我做形体训练;讲解分析舞蹈语汇;还如同恶作剧般地将我的小提琴柱推倒、扶起、再推倒,直至CDAE四弦音源振荡改变,发出最为合谐的共鸣,泛起梦幻般的音响效果。(后来,这位昔日的校工,现在澳大利亚的塔斯玛利亚音乐学院执教的益友来信告诉我,这本是一门秘不示人的绝技,是他父亲从一位意大利传教士那里得来的)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使我在后来担纲编导、主演的舞蹈节目,曾获得省级文艺调演优秀奖,还掌握了修琴、调音的技能。

也许,更有把握的是成立一家《室内布艺装饰设计公司》。我能裁剪,懂缝纫,技术手艺也绝非一般!它得益于过去那个年代,一年数套的,臃肿,肥大,似乎永远也穿不完,穿不烂的工作服。我经常把它们送进缝纫店修改,在那里,偶尔发现了一本《上海服装裁剪》,借来一看,还真开了窍!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裁剪,先是改直筒裤、喇叭裤,后又是“瓦尔特”服,两用衫……前年,同事结婚,一时买不上中意的床罩、窗帘,我许愿他只管把布买来。待我将式样别致、拼缝新颖的成品送去,许多人惊讶地说:“加工”这些,要花不少的钱吧?

我,是否可以去合资企业,做一名商业电台报务员呢?这更是一门拣来的“业余专长”,有一年,我所在的勘探队,转辗到了华山附近的峻岭之中,不通公路,靠一架发报机与百里之外的总部电台保持联络,报务员是位不足30岁,不甘寂寞的复转军人,喜欢夜晚外出“活动”。他对我说:“小张啊,发报很有意思啦,不信你来试试?”等我右手食指自如地弹出长短分明的数码,便已经上了“贼船”,时不时在夜间悄悄地被他拉去顶岗。真的,那些基本功,字码,练一练,还是能拾起来的。

说来别人不信,我还能讲一口的广东话和闽南话,那是参加工作后,跟师傅们学来的。我原先单位的职工,几乎80%以上的人来自广东、福建。他们讲,我们说的秦腔是“吼”,我们说,他们叽叽喳喳,言的是“鸟语”,更让人好笑的是,那些岭南人的劳动号子,也不同于北方的“唉,哟,荷”之类,却是重复而又单调的“嘿咕隆咚……”也许好奇,也许是环境的熏陶,不到两年,我们几位青工,都能讲满口的粤语和闽南语了。不是常见省内外的招聘广告上说:“会粤语,闽南语者优先”吗?

我做过“卫生员”“炊事员”,可以给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卧床不起的患者上门打针,可以到酒店去帮工,即使再不济,也可凭借近两年做秘书练就的粗通文字,到西安钟楼附近摆摊,替别人写离婚诉状……这就够了,它们当中,哪一样不足以我去尝试,去作为谋生的手段呢?

对于这些,当初我并不是着意的追求,或者盲从的热爱,也不是图一时的兴趣,新鲜,只是不经意的接受了它们。把它们视为人生旅途上,路边绿草丛中,生长着的一只只美丽的蘑菇,停下步,弯下腰,轻轻采撷,捧进了背负的人生行囊。那时,我们年轻,不觉得它们是珍珠,玛瑙,也不看做是沉甸甸的石头,仅仅只是在生活、工作的闲暇之余,随意地拣起了他们。然而今天,谁又能否认,它们不是一笔潜在的,无形的财富呢?

我是不相信命运的。下岗了,去闯一闯,也许开头很难,走过去,可能又是一重天。只要不失去原则、道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有一番惬意,原来天地很大,又很宽!

所幸的是,我没有下岗,但到人才市场转过,见了那一双双求职若渴的眼神,才深知工作者是多么的幸福,从此不再懈怠。但是,我不畏下岗。是强者,就需要不停地用生命,重写青春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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