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阳台（散文）

文/西风

整整一个下午，我就这样宁静地坐在轮椅上，十月的阳光明亮而又温暖，轻轻撒满阳台以及阳台上的我。我感到冷寂的心田暖和了许多。放眼远望，城市的格局和天空依旧是那么生动和辽阔，过往的经历繁花般纷至沓来。所有的怀念都温情似水，而这样独守的时光确是愈来愈少了，便有了一种无法排解的烦闷和不安。还好，有阳台为我孤寂的心灵打开一扇窗。

愈是热闹，心灵愈是孤独。不知源自何时，我开始回避人群和无聊的交往。在红尘滚滚的岁月里，唯有恪守心灵的净土才是最真。可是，在这座美丽而又繁华的城市里，似乎很难摆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打麻将、甩扑克、下象棋……各种诱惑，都在使我远离书本和内心深处那份恬静，这使我感到痛苦和不安。可是生在风尘长在风尘，各种俗事是极难甩脱的，于是，心灵更加痛苦和不安。有时候，我真的羡慕起出家人来，那种远离红尘逍遥自在的恬静，该是何等的惬意！可是我是凡夫俗子，我必须面对生活赐与的一切。还好有十月的阳台和阳光为我浆洗厚重的红尘。

我知道身后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我热爱的书籍和钟情的音乐。常于午夜时分辗转反侧，便倾听《蓝色多瑙河》，可是内心深处的那条无形的河流却怎么也漾不起一朵激情的浪花。是我麻木还是因为俗事的相忧？是因为我甘守寂寞还是因为无法寂寞？我无从知晓，我感到了莫名的恐慌和畏惧。我知道这个时候，家里人和朋友们正在忙于各种各样的俗事。可是晚上呢双休日呢？那“呯”的敲门声令我心惊肉跳。家里来客，一边寒喧，一边斟茶敬烟，尽管心不在焉，可脸上依旧挂着虚伪的笑。大山侃完了，送走客，已是星光朗照，双眼皮直打架，这时，也只有到梦中寻找那份恬静了。

无法放逐自己的想象和灵魂，是现代人的一大悲哀。有时候，我真想掮起行囊到荒郊野岭潇洒走一回，可是因为身有痼疾，这个愿望纯属奢侈。躲在水泥钢筋结构的房间里，我感受到了心灵的窒息和无奈。我唯一能做到的是在阳台上遥望蓝天和群山，俯瞰芸芸众生的城廓。除此之外，我还可以沐浴阳光，让烦燥不安的心灵得心平静。

笼中鸟又“喳一喳”地叫了起来，望着悬挂在头顶上牢不可破的笼子和笼内跳来跳去的鸟儿，我既沮丧又难过。我不就是关在笼子里的鸟吗？它渴望回归山林和蓝天，却被无情地关在了笼子里。我想走却走不脱，我想摆脱干扰却无从摆脱，这是一种致命的困惑。由此我不难发现，寻找心灵的栖所注定是徒劳的。片刻的独处将使我更加孤独和燥烦。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呢？人的一生有许多自己不愿接受的，可是我必须学会接受和宽容，否则，我面对的将是另一种人生风景。想到了这一点，我反到释然了，或许我太苛刻了自己和生活，无孔不入的红尘，注定使我无法确切寻觅心灵的行踪，还好有十月的阳光为我引路，在明净的兰天和白云下，悠悠然地畅想往事未来，枯燥的心灵的河床便有了些许的湿润和绿意……

便想到了故乡的田野和村庄，那里没有高楼和阳台，那里的每一扇窗棂都贴近自然和恬静。夏夜的蛙声和冬夜风雪扑打窗棂的声音，真的妙不可言……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客居在城市，便有了涌动的人流和频繁的交往，也因此平添了一份烦恼和不安……在十月的阳台上，我静静享受着阳光温怜的抚摸，我感到那颗压抑已久的心，似乎弥漫着阳光无限的温馨……

房门又“呼呯”地响了起来，通往红尘之门又将毫不迟疑地为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