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

文/许红兵

初夏的一天，下乡坐顺年归来，不巧大雨急来，笼罩着前进的路。司机在一个路口给熟人捎装几袋东西，忙乱中，忽见一身白色的女孩闪进了我们的视野，耷拉在前额上的几缕头发淌着雨水，怯怯地说：“叔叔，搭个车到县城吧？——要多少钱？”忙活的司机没理睬那祈求的目光，没好气地顶了回去：“这是你坐的车吗？”霎时，那白色的身影像做错了事地悄悄退回到路旁屋檐下。车启动了，透过车窗，我看见她畏缩的身影渐渐地模糊。雨越下越大，这个女孩或许会躲雨到天黑，看她穿戴整齐象学生模样，是到城里参加考试？还是出门作工？如果没有车，路又那么泥泞……

回来后我恍忽感受到那女孩流连的眼神，是期盼的，又象是凄厉的，其实我心里也埋怨司机的冷酷，车是空着的，多载个把人也没有什么影响，而那句打发女孩的话更会刺激女孩的心，她会为此大哭一场，还是发恨要闯世界，将来开一辆豪华奔驰衣锦还乡？

我当年曾数次遭受白眼和冷漠。外婆没有很多的语言来劝慰我，只是每天早早地燃起煤油灯看着我读书，送我到上学的路口，又早早地迎我放学，端上专为我做的一小茶缸米饭和香喷喷的菜肴，慈祥地看我一口口吃完。现在外婆坟上的草已长了多深，但我始终记得那盏灯、那双期盼的眼给我了无数次的关怀和信心。

时间渐远了，而对充满着美好向往的山乡的那个女孩来说，一定会永难忘怀，也许她的那次出行刚好是人生的一个起点或是命运转变的渡口，而那场无情的雨会不会淋湿了温热的心，模糊了她澈亮的眼神……

我没有什么办法弥补空荡荡的思绪，只好在心里祝福那不知姓名的雨中的女孩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