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

（散文）　□文/老五

我爹和我娘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媒人把他们拉到一起，见个面，看看对方是不是缺胳膊少腿。然后两个人到县城里赶个集，买几件衣服，就算订婚了。

结婚前谁也不知道对方的脾气。一切一切，都是结婚以后，走得很近了才显现出来的。我爹爱喝酒，喝多了就打人骂人。娘的脾气也很倔，什么事非得说出个理来不可。

小时候是在父母的争吵和打架里度过的。每每在吃饭的时候，父亲一下子掀翻了桌子，娘也会拣起炕上的枕头向他掷过去。于是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娘披头散发，爹满脸抓痕，我和弟弟吓得站在地上哇哇大哭。

每次打完架，娘就涕泪满面地回了姥姥家。爹带着我们两个孩子去接她。我的舅舅们就骂我爹，骂得他头都不敢抬。但是娘回来后不几天，两个人就又常常因为一两件小事吵得翻天地覆，打得鸡飞狗跳。

我九岁的时候，有一次他们两个打架之后，爹走了，娘坐在地上哭，后来她忽然拿起炕边的一瓶农药喝下几口。我和弟弟已经懂事了，吓得赶紧从她手上把农药夺下来，然后一个看着她，一个哭着去喊来了邻居。不一会儿院子里聚了很多人，喊声哭声骂声乱成一片。爹跑回来用手抠娘的嗓子眼，好让她呕吐。娘一下子全吐到了爹的脸上。后来他们又把娘送进了医院。

娘从医院里出来后，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百依百顺了。娘再骂他，他也不说话了。这以后已经十几年了，因为鸡毛蒜皮、油盐酱醋的事，娘不知骂过爹多少次，爹从不还嘴。我们也习惯看着娘指挥爹干这干那，跑前跑后了。

但是在爹脾气不好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娘一般情况下就缄口不语。她常常是给爹端过做好的饭菜，倒上一杯酒，就默默地去忙活自己的事了。这时候如果爹发脾气摔了什么东西，她也只是小声嘟囔几句就算完事。十几年来，我们家一直和和美美的，很少闹什么家务事。

爹小学刚毕业，娘没有上过学，他们肯定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有一次我开玩笑地问娘：“你们那时候天天吵就没想过离婚吗？”

娘笑着说：“吵架拌嘴就去离婚呀？过日子不就是那样吗？”

我想，这日子要是过好了，最需要的还是一份宽容和默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