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儿（小说）

□文/孙军

我嘴里有个缝儿。我的牙原本挺整齐挺白，牙与牙之间密不透风。高二时，有一天，我的两颗门牙之间的牙龈肉上起了一个小包。小包又疼又痒，我一有空闲，就用火柴棍儿捅它挤它。几天后，小包终于消失，可不幸的是，我的两颗门牙之间竟然有了一条缝儿，火柴棍儿一般粗。

我又急又慌，试图用手挤拢它们，不顶，试图用线把它们勒拢了，不顶，我甚至用钳子试图捏它们在一起，也不顶，我用尽了一切办法，都不顶。我只得想，找牙医帮忙吧。可又想，牙医总不能在两颗门牙之间补一颗牙吧？如果那样，更不好看了。那么，只有让两颗牙靠拢的办法。而两颗牙不管谁靠拢了谁，与旁边的牙又要形成缝儿，除非这两颗门牙旁边的所有的牙都跟着搬迁。我想，这是个大手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因为我嘴里有了这个缝儿，我就不敢象以前那样随便说话，更不要说乱说话。一般是，能不说尽量不说，非说不可就长话短说，而且，尽量说好了。因此，我的性格也变得内向了许多。有什么法子呢？谁让我有了这个不幸的缝儿呢！

可是，生活也可乐。我谈对象时，对象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嘴里有个缝儿。”我问：“为什么”“你不说话时，我挺紧张的，你一说话，我看见你嘴里有个缝儿，我觉得挺逗的。”生活真是可乐。我工作后，单位的几个领导一致认为我这个人稳重，值得信赖。有一个领导竟然当面对我说：“你嘴里有个缝儿，挺好。”而我的同事们也都以为我这个人好相处，也靠得住。原因呢？也是因为我嘴里有个缝儿。

一年又一年就这样过来了。我想，既然大家这么喜欢这个缝儿，我还动手术干嘛？缝儿就缝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