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孩（散文）

口文/刘章建

我的心悲凉到极点。我开始拒绝骂人。当一个人万念俱灰之后，重要的并不是憎恶，而是行为。我酝酿已久的计划即将诞生，我的心“嘣嘣”乱跳。

我选择了一家冷清的商店。“小姐，拿把刀来看看，”我嗡声嗡气地。柜台上摆了好几把刀，我反复试着刀锋，突发奇想地揪一根头发放在锋刃上试试能不能吹断。我选定了这把能吹毛立断的刀。并把它高高举起，做出砍的姿势，我甚至想象着狗日的王厂长的脑袋滚落地下的美丽。付完钱，正待离开，售货员小姐忽然叫住我，把刀要回去。我冷泠地站在那里，困惑地看着她往刀刃上缠纸巾，缠了一层又一层，她的纤纤素手绕着刀锋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缠完手边的纸巾。我漠然地看着她耐心地缠好。她手握刀刃将刀柄递到我手里。“你这是干什么？”我诧异地问。“这样不易碰伤人。”小姐笑得十分善意。“其实你无需管太多，只需卖刀就行了。”我厌恶多管闲事。“这里卖出的刀是削水果还是沾鲜血是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小姐依然说：“可是，我希望所有人都生活得好一些。”我拿起刀走出商店，心里升起一股温暖，回头再看，门楣上豁然写着“下岗工商店”几个字。惺惺惜惺惺。我突然觉得这世界并非先前想象的那么无情，原来还有人不为任何利益地关心我。虽然不多，但一丝一毫也就足够珍贵了。

那天下午，我买了许多水果，细细地用刀子享受着果汁的芬芳和甘甜。我边吃边流泪边想象那个下岗女孩的容颜。如果不是因为陌生，我真愿……。哦，那个美丽的下岗女孩。我放过了狗日的王厂长。当然，也救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