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太白山
文/孔明
夏日,应友人滕恩昌君之邀,游太白山。那一日云重雾大,望眼不见山峦,游人多止步不前。幸乎有上山的顺车,便跳了上去,虽说失去了登山的趣味,但也寻思坐车有坐车的感觉。车在云山雾海里吞吐,四望的是影影绰绰的树,只有近处才看得见绿的苔斑,一如给树干穿上了裙子。车仿佛不是在爬,而是在飘,人就有了腾云驾雾之感。看不见沟,看不见水,看不见险峻,一色的云雾化作了无。于是万念皆空,进入了忘我之境。
车不能前行,不得不用两条腿走路了。脚踏实地的时候顿悟,人必须学会自己走,借助工具永远是个局限,即如眼下,唯有一步一步走,才能步步登高。却原来,山在高处,反而平易近人。行路难,难在旅途。云里雾里走出,眼界豁然开阔:云雾烘托的峰巅,真美!地是一望的绿,天是一望的蓝。友说,见好就止步吧,我频频点头。忽见一老者高古,立于更高处,云淹其腰,超然脱俗,浑如神仙下凡,我与滕君心俱一惊,不由奔了过去。
是一采药老农。衣不整而清洁,脸不笑而慈祥,脚穿一双草鞋,手握一柄镰刀,肩背一个竹篓。我们双拳一抱,老人亦双手一拱,此时无声胜有声。仰望一峰更高,如鹰飞,如鹤立,一动一静,恰到好处。心向往之,就攀援铁链,扶摇直上,至于峰头。下边人问:“看到了什么?”我们停顿良久才答:“真正的雾山云海!”
老人在向我们招手,一眼望去,那雾里透红的是啥?走到跟前,才看真切:老人的脚下,竟是一地的凤仙花。花色不艳而鲜,清气逼人。老人身后,是一巨石,被凿为一洞,洞中可宿一人。不问便知,此即采药老人的栖身之地了。洞中铺着树叶,并一条破被。洞口有一块纸板,晾着老人的扯面;有三石鼎立一口锅;又有清泉自洞旁流出,渴了,伸手一掬,就是上好的矿泉水。我们去的时候,老人送行,却抢在前头,用手轻轻拨开花枝,其怜花之状,令我辈惭愧于心,意不忍与他握别。忽然想起了传说的太白金星,急回头,人呢?莫非真遇到了太白金星?我们相视而笑。
立于太白山碑前,悠悠千古事,化作云与烟。不想夏日云游,又是这一番景致。不识太白真面目,却别有感觉在心头。此即云游太白之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