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的心气儿

□文/单鸿恩

“东方退，西方攻，工厂来了洋财东，他给我们高工资，他是我们的大救星”。这首歪和《东方红》的顺口溜据说传自一家合资企业。乍一听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我们的工人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人，能有个活儿干，每月能挣一千元的工资，心里就满足得不得了，连“救星”这样的话都喊出来了。

然而想想倒也没什么话可说。工厂近乎倒闭了，每月发的那点生活费，上有老、下有小，既难承上，又难启下。尽管报纸上登了许多下岗以后发大财的消息，仿佛这一下岗就像天上掉下一个财神似的。其实大多数人还是没什么出路的。在这种情况下，忽然来了洋老板，每月给一千元的工资，因而对洋老板感激涕零，可以理解。

洋老板为什么能给工人较高的工资，这恐怕是得力于他们企业的高效益。可是为什么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洋老板来了就能有高效益，而我们就不行？有人说洋老板带来了资金和技术。不能否认，这倒也是实际。不过，我们的企业国家也没少输血，包括资金和技术，怎么还是不行呢？有人又说，咱们的工人有劣根性，有恐洋症，给自己能当家作主的企业倒不好好干，而给外国人当雇工却干得挺欢实，这原因就是洋老板管得严。可想一想我们的企业管得也不是不严呀，哪个企业的管理制度不是洋洋洒洒的大部头巨著，甚至有的还把警察请到了厂里，厂长书记还请了保镖。但企业还是不行，亏损的亏损，倒闭的倒闭，工人们也就跟着受罪了。

对此，经济学家当然有许许多多的解释，但有一点没有解释，或者说是解释不够，那就是工人们的心气儿。老实说，现在工人们的心气儿不高。

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王起明与他的公司雇员们，为了一个不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王起明为了发财，雇员们为糊口。他们没有为了搞好美国的资本主义建设的共同理想。用王起明对工人们的摸拟讲话说：我王起明是个坏人，绝对的是个坏人，请你们放心，我就是要剥削你们，因为这总比你们以为我是好人，而实际上是个坏人要安全得多。由此，可以得知王起明与雇员们的关系很简单：工人干活，老板给钱，干得多，给得多；老板决策失误破产，工人散伙另找门路。当然，王起明是小说中人物不足为据，但在我们的合资企业或外资企业类似的情况并不少。洋老板极少是为了中国人民的建设事业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他们来中国的首要大目标就是为了赚钱。他们给工人高于一般国有企业职工工资水平的薪水，而且雇佣关系明确，心明眼亮，老板就是老板，雇工就是雇工，双方满意，任劳任怨。所以，工人卖力气，心气儿单一，就是干活挣钱。明知道老板在剥削他们，他们也心安里得，不闹意见，不闹情绪，用句通俗的话说，这叫吃亏吃在明处。

可是我们不少企业的工人却吃亏都不知吃在什么地方。一些所谓的企业家，明明他的目标是要在任期内大捞一把，可是他还要大讲特讲奉献；明明是他生活腐化堕落，却总是要在工人面前号召企业有困难，工人怎么办，就是不讲工人有困难，领导怎么办，他们不承认自己是坏人，而且工人们也认为他们是好人，因而也就不加以防范，直到工人们看清他们面目时，企业也完了，他们却一扭屁股跑了，跑到另一单位去充好人了。此时，工人们的心气儿怎样，似乎就不用描述了。因为工人们吃亏了，吃亏吃在了暗处，属于上当受骗

工人们生气了，愤怒了。此时，忽然有人给高工资，尽管累点，苦点，但他们也忍了，因为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装成好人的坏人比自称为坏人的人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