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是谁
散文 口文/子清
其实那件事才过去了几个月,但是冥冥中仿佛有什么控制着,使我怎么也想不起它的发生地。随着那件看似很稀松平常的事,在脑海中的不断显现,我的悔意和歉意也愈来愈深。
那几天是一年中最热的,而要在那样的高温下等人,却是我不得已必须要做的。尽管我所坐的小店面是阴凉处,汗还是顺着脖子往下流,由于紧张、着急,我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汗像无数条小溪在流动,裙子也许已经粘在凳子上了,但是我仍然没有动,我是女人,不可能将衣服撩起擦汗。我愈是这样难熬,汗愈发增多,就这样,我一直坐等了一个多小时,但是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我向店主买了一瓶结有冰渣的可乐,边喝边朝我要等的人将要出现的方向看。
“你去,你去吧,你去向她要。”
这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起先我没留意,但是,那句话被重复了几遍并伴有鞋子与地面的磨擦声,我忍不住掉过头去。
两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在我的左手边挤作一团,两双眼睛正紧紧盯着我手中的可乐瓶。见我在看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带着有些胆怯的笑看着我的眼睛。在我们三对眸子对峙了大约七、八秒钟后,其中的一个男孩打破了僵局。
“能不能把你手中的空瓶子给我。”
“为什么给你,我还没喝完呢!”看了看手中剩下约有一大口可乐的瓶子,我毫不犹豫甚至是有些不耐烦地拒绝了那一脸期待的小男孩。我恐怕要比他们大一轮子还多,他竟然这么没礼貌,连一声客气的称呼也不给我。
回绝了小男孩之后,我掉回头仍朝着我期待的方向看,但是等待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我变得烦躁不安了。大约过去了五、六分钟,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你不喝就把瓶子给我们吧!”
想我当时是失态了,并且跟他较上劲了,于是很是恼火地对他吐出了一句:
“到一边去,我今天就不把这瓶子给你。”
说完这句话,我不打算再坐下去空等,于是我拿起包扭身走了。
事实上,那天瓶子里剩下的那一点可乐我没有要喝完的意思,况且不管我是否喝完,那瓶子还是会扔的,但我还是回绝了一个可以称我为阿姨的小男孩的合理请求。也许他的请求只想换回几分硬币,然后再用积累起的硬币满足自己的某个愿望,或者孩子用空瓶有自身的什么用场……但我竟连他的这点低微的要求也没有满足。比起那些有劳动能力却靠别人施舍为生的成年人来说,他是自立和自尊的,我却因自己一时的不良情绪践踏了这种自尊,以致于在后来的日子里竟有些不安了。
这种不安时刻在告诉我将自己的善与爱给予身边需要的人,即便你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你也会因此而拥有一个博大的胸怀,这是顶住人生风雨的最坚定的基础。如果现在我再听到那个声音:“能不能把你手中的空瓶子给我。”那么,我会很乐意地给他,而他也无须称呼阿姨或问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