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撵贼

□张智泉

老虎撵贼让人惊奇，但老虎不是动物，是人也。

老虎名虎峰，陇海铁路一趟客车都不停的黄家寨车站驻站民警，59岁半。长胡子的，不长胡子的都叫他老虎。

老虎家居长武县，只身在外，在这小站一干就是30年。岁月的日历翻过了一天又一天平凡单调的日子。他很知足一个人管辖5.1公里铁路线和站停货物列车的安全，倒也平安无事。偶尔也有个把小毛贼瞅准老虎上年纪腿脚不利索空隙，偷块煤，掀块铁，也被老虎撵得鸡飞狗跳，从未沾过便宜。

再有半年就该解甲归田了，老虎掐着手指头算着日期，30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灾没难，线路畅通就是对铁路最大的贡献。马上就到点了，平安无事，落个功德圆满。老虎时常沉浸在自个“小九九”之中。

命里该他有一难。老虎眼皮底下，贼干了个大“活”，站停货车车门被打开，价值几千元的六个大棉花包被盗。发了大案，派出所、公安处警车呜呜地朝黄家寨车站狂奔。所长劈头盖脸来一顿，临走扔下一句话：“案子破不了，小心扣你二斗红高梁。”老虎懵了，一天不知道饿，一个馍头吃了半个还剩半个。原准备上街割肉的100元钱也不知道放到哪儿，昏头昏脑也找不见了。

有人说：老虎这下受刺激了。老虎不言不传，砍了棵拳头粗树，截成1米2长，把树皮刮掉，溜光溜光掂手里，一到天黑，象个哑巴一样猫在铁路旁草窝里，夏天那个虫咬蚊叮，把老虎咬得满身疙瘩；还有惊险的一次是一条蛇从他胳膊上爬过，他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老虎虎劲上来了要守候他十天半个月，非抓着贼不可。因小站只有一人值警，佩枪怕发生问题，他只好掂个棍抓贼。

白天睡觉，晚上守夜，整整半个月过去了，老虎连个贼毛都没见着。但他深信得了甜头的贼会舍得丢下那一“口”？

这天晚上，风高夜黑。凌晨3时，正当老虎眼皮发沉时，从包谷地里传出两声“咕咕”布谷鸟叫，老虎一下灵醒，使劲睁大眼睛瞅，不一会儿，两个黑影象幽灵似地趴上铁路，开始打车门准备掀货。总算没有白等，老虎屏声息气悄悄接近“目标”。当快到跟前时，脚下碰响了一块道碴，贼被惊动了，两个影子跳下车撒丫子就窜。哪里跑！老虎横棍立马，贼吓得掉头朝一片庄稼地里跑，老虎在后面狂追，憋在心头半月之气使他腿上生力，离后面那个贼只有1米远的老虎已经听见贼“呼哧呼哧”喘气声。那贼慌不择路，竟跑进了一块晚上刚浇过水的地里，贼脚进去，鞋陷进去拔不出来，只好弃鞋光着脚跑。那奈老虎也陷进泥地里，脚也拔不出来，情急之下，一棍子横扫过去，把那个贼打了个趔趄，爬起一摇一晃逃窜……毕竟年纪不饶人，体力不支的老虎在地里成了泥猴，眼睁睁瞅着贼消失在夜幕里。

“唉！”老虎一屁股坐泥地里，一脸的沮丧。

贼没撵着，老虎腰还拧了，咬着牙痛了两天，实在受不了，晃晃悠悠去了附近的农村医疗站看病。扒在床上，医生正给他腰部按摩着，他眼光从门口看见有人迈脚进屋，竟然一条腿绑有绷带，老虎眼睛顿时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下床。一瞅，哈哈笑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是那天在包谷地里用棍打伤的那个贼。他在屋里躲了两天，痛得也实在受不了，就一瘸一拐来看腿，被老虎撞个正着。

拧着腰的老虎押着瘸着腿的贼回到车站，向所里汇报，一审讯，挖出了一个特大盗窃团伙。端了窝，逮了六个大贼。所长乐得直夸老虎，老虎怯声怯气地问：“还扣不扣我的红高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