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波澜无声
[贵州] 邱红波
再过几个月,母亲就满六十了,一些虚玄的传言在我脑海中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
三年前,朋友正为父亲六十大寿联系酒家时,一个噩耗传来,老人突然去了,死因不明,朋友哀痛欲绝,一腔拳拳心意全被抛在虚空中。同样是一个朋友的母亲,刚过了六十,就被查出恶疾,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半年,这才脱脸。听人说,花甲之年是道槛,迈过去了,就余生无忧,反之,则前途暗淡。我有些信。
2004的全年中,母亲的身体日渐虚弱,莫名其妙的小病接连袭来,让她的情绪也陷入低谷中。眼看就接近岁末了,母亲却罹患重病,在她昏迷不醒的那天夜里,我只顾着张罗,忙着请亲戚帮忙,还不觉着什么紧张,真到了母亲被抢救过来,平日里的她完全换了副模样,我才真感到了恐怖。我哭了,可母亲竟不能听见,她的双耳已失聪。
我做着手势,让母亲的头凑过来,全力吼道:“好,会好的,医生说会好的。”母亲迷茫地望着我,摇摇头说:“我不想吃,我只怕自己会一辈子这样下去。”我颓然了,久久望着她,泪珠滴哒而下。
我曾经做着一个梦,梦想自己已从生活的重负中解脱出来,我要带着生性好奇的母亲去旅游,我们站在莱茵河的游船上,我对她指点说,你看这,再看那。母亲含笑颌首,轻拉住我的手说,你真是妈的好儿子。我想让母亲在晚年中多多领略世界,可是现在,她却连我的呼喊也听不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学“手势”,和母亲比划着活下去,我只希望她能听见我轻轻地说:“妈,我爱你,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不想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