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团
文雷春元
搅团是关中一带的一种吃食。六七十年代生活困难时期,在农村一般能够吃上搅团的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家庭了。那时候细粮很少,家家户户把金色的玉米棒、橘红的高粱穗用绳子揽起来倒吊在房檐下的梁上,一方面慢慢的风干,一方面也免得猪鸡特别是老鼠的糟蹋。
冬天里夜长天短,冬夜里,把从房梁上取下的玉米棒放在箩筐里,一家人坐在炕上围着箩筐剥玉米棒棒。玉米粒经过粉碎和过筛,便将面粉分离了出来。心灵手巧的村妇变着花样将这两种面粉做成更多的吃食,比如:搅团、花花面、驴耳朵、鱼鱼、玉米面发糕、花卷等等。
进入八十年代以后,搅团这种吃食便逐渐从人们的餐桌上退出,取而代之的是细米细面做成的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搅团这种吃食也就成了点缀一日三餐的美食之一。于是,偶尔做一顿搅团,便约上亲朋好友一同品尝,就像过节一样将平日里很是平静的三口之家闹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
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缺吃少穿,生产队两季分回的粮食还是远远不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玉米、高粱和豆类的总量总是比小麦多一些。母亲除了在饥荒时整夜整夜地失眠外,就是巧动心思,筹划将仅有的粮食如何均摊在每日每顿的吃食上。于是,常常给我们做搅团吃。就是将锅里烧开的水里一点点撒上玉米面,再用擀杖或铁勺使劲地搅,然后再加水用慢火烧。只因面粉在锅里被搅成一团的缘故吧,于是先祖们便取了一个相形的名字——搅团。
搅团有多种吃法,一种是和上醋水蘸着吃,一种是漏成面鱼、晾凉后切成丁调着吃。有一个传说,说是一家农户管驻队干部,女主人将切成丁的凉搅团和切成丁的汤搅团端上来,女主人客气地让驻队干部吃这、吃那,驻队干部只是笑着说:哈哈,一样。
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化,社会全员的生活水平飞跃发展,今天这种吃食已经成为人们调剂口味、忆苦思甜的饭后茶余之事了。九十年代后出生的年轻人几乎就不知道搅团的来历和做搅团“三参十八搅”的秘诀了。多数人在久违了搅团的美味时,也就用小麦面粉做了,麦面搅团虽然做起来省力省时,而且光而筋道,但却没有玉米面搅团吃起来那么地道。尽管如此,其中的滋味,让我总也尝不到母亲当年旨在填饱肚子所做的那原汁原味搅团的味道。
偶遇双休日的时候,我便买一些新鲜的玉米面,再用麦面勾成面糊糊做引子,用煤火的余温打一顿搅团,加上现在丰富的蔬菜和佐料做成蒜汤,吃起来色香味俱全,顿时让人食欲大增。不免叫人觉得司空见惯的大鱼大肉之后,这才是难得的清闲与清淡。然而,现代饮食要求是适当的粗粮可以分解体内的脂肪,有利于健康。吃一顿搅团不但让人享受了一次打搅团的全过程,还有对调节生活,吃出花样、吃出新鲜、吃出健康的内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