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的故事

文/李智

与父亲间的隔阂，源于前年春节。

当时我想，自己在城里安了家，在农村住了半辈子的父母如能在城里过年，肯定也算是福分了。于是，我便在春节前几天回到了乡下接父母进城。父亲答应了，母亲却以闻不惯汽车的味儿和要守屋为由拒绝了。

父亲爱抽烟，所以父亲一进我的家，我便很麻利地递上烟，并且把一个新买的烟灰缸放在了一旁。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见过烟灰缸，便问是啥？我说“这是烟灰缸。”我接着为父亲开了电视，沏了茶。之后，便到厨房去给妻打下手了。妻子告诉我，我下乡接父亲时，她彻底地打扫了屋子，仅地面就清洁了5次。

一会儿，妻出去拿佐料，却听见妻的声音：“哟，爸，你怎么把烟头扔在地上？”父亲嗫嚅的声音：“那，那……”我忙冲出厨房说：“爸，你该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

但就是因为妻的那句话，父亲怄了气。虽然春节是在我这里过的，但事实却“不如在乡下过年自在”。

等父亲回了乡下，我着实地批评了妻，说即使把地面弄脏了，也不该大惊小怪。妻却说，农村人太邋遢，今后无论如何不到乡下过年。一句气话竟在去年春节当了真，所以去年春节我只好一个人回了乡下。母亲问我咋回事？我只好违心地说：“她已有3个月的身孕，坐车不方便。”母亲信以为真，只有父亲抽着我递过去的烟说：“还不是为了我扔烟头的事。”

今年春节前两月，父亲就再三捎信，要我、妻及女儿一定要回乡下过年。跟妻说了，妻仍不答应。我做了许多的工作，妻总算松了口：“可以，但要早些回来。”

我抱着女儿，和妻一起回到乡下。那天，遇见了同村的王老伯，他告诉我，父亲每天都要到村头转两三趟，说是看看地里咋样。我心里清楚，村头我家没地，父亲肯定是在望我们回来。

我走进屋，发觉母亲正在擦洗桌子。母亲见我们回来，笑得合不拢嘴，又是摆凳子，又是端水。然后从我手中抢过孩子，轻拍着叫着“丑丫头”。我发觉屋内清新整洁了许多。母亲说：“你爸为了你们回来可忙坏了，前半月就开始打扫，而且还买了许多零食、奶粉什么的，要给孙女吃哩。对了，他还从供销社买了烟灰缸，说一个屋一个呢，真不知他犯病了咋的？，问他呢，却叫我别管……”我听着母亲的唠叨，看着桌上放着的刚买的烟灰缸，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出来一

这时妻凑近我：“多住几天吧。”我点着头，忙冲出屋子，嘴里说着：“我去找爸——”眼泪却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