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关系走出低谷的秘密外交

□文/徐冰

美国前总统布什和前国家安全顾问斯考克罗夫特合写了一本书名为《一个变化的世界》的新书。书中布什和斯考克罗夫特详细披露了布什出任美国总统四年期间所经历的柏林墙倒塌、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和海湾战争的种种内幕，其中首次证实堪与当年“基辛格秘密访华”相比的“斯考克罗夫特秘密之旅”，最令人感兴趣。

1989年7月1日早晨，中国空军防空部队突然发现一架不明国籍的飞机闯入了上海空域！更让防空部队感到震惊的是：“不速之客”竟然是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美军C——141大型运输机！解放军高级指挥机构立即运作起来，得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是否与这个突如其来的美军飞机对抗？如果必要的话，可否将他击落？中国的指挥官没有冒然采取行动，而是立即急电中央军委。杨尚昆主席告诉指挥官说，这架飞机是来中国执行绝密任务的，务必使其安全的降落在北京！

C——141上搭载着几位身份极为特殊的客人：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副国务卿劳伦斯?伊格尔伯格和其它几位官员。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与中国的最高领导层举行会晤。此次北京之行如此秘密，以至于除两国最高领导层外没有任何第三者获知此行内幕。

当1989年6月中国的政治风波发生之后，布什总统在中美关系政策上面临着来自国会的巨大的压力。美国国会甚至打算关闭中美关系的大门。然而，布什总统坚信保持中美关系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布什并不隐瞒他的“中国情结”：1974年至1975年，当时出任美国驻华联络办公室主任的乔治?布什就与中国最高领导人邓小平会过面；当他出任里根政府的副总统后，他开始把中国列为自己外交政策议程的首位。不久，当他人主白宫后，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把首次海外访问安排到了中国。1989年2月，布什总统在北京与李鹏和杨尚昆会面时，他发现自己受到了如同老朋友见面般的礼遇。突如其来的一场风波使得中国同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的关系陷入了最低谷。布什总统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我当时正在缅因州度假。当我听到了中美关系陷入低谷的消息时感到非常的吃惊。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谴责中国政府，而是如何在做出反应的同时保持与中国接触。”

布什在美国国内面临国会与新闻界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然而，这并没有动摇他对中美关系的信念。就在6月5日，布什总统就试着直接打电话给中国的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然而，电话没有接通。布什总统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联络，于是马上给邓小平写了一封私信。布什在信中诚恳地说：“我是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写这封信的。我希望能在私下交换两国间存在的不同观点，遗憾的是现在没有。但我们决不能让现在发生的一切动摇过去17年间逐渐建立起来的中美关系。”

为了进一步化解中美两国之间的分岐，布什总统还在信中建议说，他将派私人特使前往中国消除两国之间的不信任的气氛。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斯考克罗夫特以其对中美关系问题的出色认识和了解而被布什相中。中国最高领导人邓小平与斯考克罗夫特一行举行了会晤。邓小平掷地有声的讲话给斯考克罗夫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位伟人直言不讳地告诉秘密来访的美国客人：“美国外交政策的方方面面和做法都把中国逼向了墙角！刚刚过去的政治风波危害了中国政府。如果他们达到目的的话，那么世界将会变样。坦率地说，甚至会导致战争！”李鹏总理插话赞成说：“为了保持国家的稳定，美国在60年代才是真正镇压了学生示威哩！”斯考克罗夫特在书中承认了当时中美双方存在“太大的分岐”：中国最关心的理所当然是安全与稳定，而美国政府看的是自由与人权。斯考克罗夫特坦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当时是谁也没有说服得了谁。”

11月，布什总统面临着一个更加巨大的压力：签署国会通过的让所有在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获得永久居留权的法令。布什总统在私人日记中写道：“这也许是我曾经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随即，布什总统派斯考克罗夫特再次秘密出使中国。这一次，斯考克罗夫特差一点没捅出一个大“漏子”：在场竟然有外国电视台记者，他们正在拍摄斯考克罗夫特在迎宴会上与中国主人举杯的镜头！斯考克罗夫特需要在几秒钟内做出两种选择：一是与中国主人举杯同庆，然后回国面临着新闻界的责难，一是拒绝与中国主人碰杯，但肯定会危及此次秘密之行的目的！斯考克罗夫特选择了前者。

然而，在外交政策上取得相当成功的布什总统1992年却因国内经济不断地萎缩而在竞选连任中落败。在中美双方领导的共同努力下，中美关系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低谷。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一位教授评论说：“布什总统在个人感情上与中国走得非常近，甚至想为保持中美间的关系做更多的努力。然而，由于美国国内的巨大的压力，所以他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无法一下子就力挽狂澜。”乔治?华盛顿大学的中国研究教授戴维?桑巴赫说：“布什总统对中国怀有其它美国总统没有的特殊感情，但更重要的是他对中美间建设性关系有着与众不同的长远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