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

□文/游宇明

她的姐妹总是对她说：同事之间很难成为真正的恋人，因为同事太了解对方的一切，也太清楚对方的种种缺点，没有神秘感，爱情也就没有了立足之处，你就别费那个心思了。

但她不听。

在五六十个人的中文系，他其实并不怎么显山露水，篮球场上看不到他的身影；开会时他总是坐在角落里，不是万不得已，决不多说一句话；同事们课余打牌、搓麻将，他常常默默地避开；他的长相不英俊，个子也刚刚过了时尚女人的“录取线”……他习惯了低调做人，习惯了静静地与生命中那份孤独为伴。

然而，他教的课却是全系最棒的，每期学校搞教学检查，学生总要给他说上大堆好话，“知识渊博，有自己的独立见解”，“思想深刻，教学方式灵活”，“作风民主，鼓励创新”，“关心学生，为教廉洁”，一个老师能得到的评价，他几乎全得到了。他的散文也写得非常细腻清新，每个月都要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二三十篇，而且转载率特高，《读者》、《书摘》、《杂文选刊》等权威文摘报刊经常有他的文字……这份才气使她对他由欣赏转为爱恋。

特别使她感动的是这样一件事。那天，他去教学楼上课，一个陌生的男生踩了一个烂西红柿“唰”的一声摔在地上，男生的几个同学一个劲地起哄，有的说：“春节还没来，你给谁拜年？”有的说：“鞠躬只需弯腰，不必跪地”，有的说：“你几天没吃饭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籍和教案，闪电般地冲了上去，扶起学生，为那个男孩拍掉裤子上的灰尘，问男孩要不要紧，需不需要老师护送上医院？还把那些起哄的学生“训”得狗血淋头。

她是从学生口中听说这个故事的。她对他的爱自然又深了一层。按理说：她引起他的注意并不难：她漂亮、优雅，说得一口动听的普通话，然而，不知为什么，尽管她反复暗示他，可是，他见了她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丝毫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这让她伤透了脑筋。

一年秋天，她去北方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会期五天，在这五天里，她总是心神不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她操心他不会照顾自己，生了病没人知道；担心他经不起诱惑，匆匆与谁确定了恋情；害怕他对她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的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她没有给他打电话，只是悄悄买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高级西服，她想这应该是非常明显的表白了。

下飞机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机场出口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手里捧着一丛殷红的带着露珠的鲜花，花开得恰到好处，就象他此时的微笑。她叫了他一声，他把鲜花立即塞进她的手里。他说：她出去后，他心里一直觉得缺了什么，也许是对她的一切已经习惯了吧？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明白她的爱对落寞的他是多么重要。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啜泣着，她告诉他：自进入这个单位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等待有一丛花为她尽情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