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草鞋
[汉中] 申战锋
我是穿着草鞋长大的,直到十五岁,我不知道穿了多少双草鞋,只知道草鞋伴我度过了童年。草鞋很脆弱,经不起风跑折腾,然而我好动,几乎每双都被我弄得支离破碎。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每年到了夏季,便忙乎着为儿女编织草鞋,农忙时节,就坐在灶台前利用烧火的间隙边做饭边织草鞋,遇到雨天不能下地干活时,就坐在“堂屋”(农村房屋中间接待客人的一间,也称“中堂”)织草鞋,他那双粗糙的双手不停地翻绕着,不一会儿一双精巧的童式草鞋诞生了。
秋季到了,山上的“牢草”长老了,母亲选择一个晴朗的日子,早早的起床,吃饱饭,备足干粮和水,待东方呈现鱼肚白时,就到离家30多公里的后山去割草,“牢草”费刀刃,出征前还得多备上几把,“牢草”的色泽是紫红色,宽如细韭菜一般,长近一米左右,叶子两边宛如一把利剑,一不小心,便毫不留情割破手,母亲多年采割,虽有经验,但干皱的手上还会留下一道道草划的印迹。
编制草鞋最讲究的便是搓“青绳”(相当于草鞋的“筋骨”),搓“青绳”要用力一致,粗细要均匀,否则到了“勒紧”时,一用力就会断,造成前功尽弃。母亲每次吃力地使劲捻动着手中的草,有时还会在手上唾一点“口水”。我对她的这个动作百思不解。我十一岁,在学编织草鞋时,才明白是由于搓草时间长,手发热太干,没有摩擦力,草在手中打滑,搓不转的缘故。在母亲的指点下,我很快就学会了这门手艺,她总是笑眯眯地跨我能干。可现在回想起来,到我织的最后一双,自认为很满意的,也赶不上母亲的水准,她那看着美观,穿着舒适,既轻巧,又透气,还可活络血脉的一双双草鞋,一直珍藏在我的记忆里。
参加工作后,不论从部队到铁路,还是从故乡农村到城市,再也没有见到有穿草鞋的人了。每当面对脚上被又光又亮的皮鞋磨下的疤痕时,我就想起了母亲,想起她老人家亲手编织的那些草鞋,想起那份远离故乡的浓浓亲情。
是啊,以前的条件那么差,母亲用勤劳和智慧、乐观和旷达,为自己和后人们挣出了有盐有味的生活。一双双草鞋,看起来那么简单,却包涵了一代人的生存态度和生存能力。
我怀念草鞋,我更敬仰那些曾经扶我走向人生之旅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