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何丹萌
王新民
记不清上世纪何年何月初织何丹萌,虽谈不上一见如故,但留下的印象却是深刻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不碎,喝酒七两八两不醉,唱秦腔花鼓九曲十折不累。听说是写戏的,从商洛文化馆调到西安不久,一人吃饱全家饱。没几年,听说他又下海了,心想,丹萌还是个能文能商的多面手,但再后来见到他却未令人刮目相看,除了一脸的沧桑还是爱唱和爱喝,其遭遇不言而喻,可想而知。
与丹萌来往不多的我正思忖丹萌干什么的时候,听朋友说丹萌出了一本散文集,遂打电话给丹萌,果然如此,于是得到丹萌的赠书,一看书名《有了苦不要说》便令我这内向寡言的人喜欢,但忙于公务私事,一直未能拜读。猴年之秋,我患病住院,有了闲暇,便带了丹萌的书细嚼慢品,才知晓了这多年他在南海的沉浮,在文坛的委屈,在两地分居中的煎熬。平日里,与他邂逅,从未见他谈这些,即使在饭桌上,见到的也是欢乐如弥勒,爱喝爱唱的丹萌,何时看到忧愁苦闷的丹萌。其实不然。丹萌是把愁苦深埋心中,而不愿让朋友分担,同时却故作洒脱快乐,让朋友分享,“于是朋友们真以为我活得潇洒,岂不知我这潇洒是装的,是强而为之,是以自己的青春年华为代价的。”其实我们这一代人根本不能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相比,也与九十年代出生的新新人类大相径庭,不是无愁强说愁的小年青,而是饱经风霜欲说还休的中年人,对待人生的态度正如丹萌书中所道,生活就是这样,有了苦,不要说,脸上要笑。
如果说通过《有了苦不要说》了解了丹萌为人乐中有苦的一面,那么在丹萌新著《贾平凹透视》一书中则更多地晓得了丹萌为文粗中有细,戏中有真的另一面。与贾平凹多年相交的丹萌用“透视”的笔法为我们描写了他所见所闻的贾平凹,尤其是早期的贾平凹由于为鲜为人知,而丹萌却大胆而心细地为我展示了贾平凹在商州体验生活、构思创作的鲜活事实,以及贾平凹爱情、婚姻、交友等诸多方面的坎坷悲欢的鲜知隐情。比如,我们知道改编成电影《野山》的《鸡窝洼人家》写得好,殊不知,作家为写这个中篇小说与丹萌深入镇安山中“住在一家小旅馆,被子褥子都非常潮湿,一夜辗转难眠。”以致染上了奇痒难耐的疥疮。正如贾平凹很严肃地对丹萌所说的那样:“你注意,不光是去撷取生活,更重要的是去体验,要带着一种艺术的眼光去边走边看边想。”
而平凹在商州行走的导游就是丹萌,所以在书中,我们时而看到丹萌为平凹跑前跑后,导引方向;时而与平凹谈文说戏,促膝切磋;时而寻亲访友,同甘共苦。如果说贾平凹是唐僧,那么丹萌就是悟空,或如平凹唐僧取经画中题跋所言:夜读《西游记》,忽悟唐僧历经万难从西天取经,实乃一猛兽矣,此僧一身分四,为悟空、八戒、沙和尚。呜呼,取经以诚,伏怪以力乎!那么是否可以说:正是平凹的诚和丹萌的力成就了贾平凹,也成就了何丹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