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处长下厂（小说）

文/马福林

牛处长决定去B厂走走，搞些调研什么的，前些年讲领导干部年轻化，牛处长应运当了部门的副处长，老处长退休后，他顺理成章的顶了缺。牛处长刚过而立之年便当上正处，心里十分的快活得意，自登上“处座”那天起，他就有了来B厂亮相的打算。

B厂是牛处长辖区的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厂。牛处长光临，自然忙坏了厂里的头头脑脑，……酒足饭饱之后，厂长请牛处长去车间指导指导生产，这正是他心里想的，一来可以借机抖抖威风，二来可以作作样子，以示他关心生产。最重要的，是可以让肚里撑得鼓囊囊的酒肉消化消化。

“牛处长，你的……”刚要出餐厅时厂办主任拉了下他的衣角，看了看他的脸，欲言又止。

牛处长以为是说他的西服质地好，忙客气地说：“一位同志调动时我帮了点忙，他过意不去，硬要给我买件衣服，没想还挺合适的。”他用手摸了摸西服的下摆，一脸得意。

“噢，是不错的。”厂长主任木呐地附合，但在牛处长转过脸的瞬间却皱了皱眉。

刨工车间的工人见厂领导们陪人来车间，知道来者非等闲之辈，不觉多看了一眼，眼里却挤满了神秘的笑，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副模样。牛处长见工人个个笑脸相迎，心里像三伏天吃了冰淇淋般舒畅，腆了啤酒肚一一颔首。

包装车间是清一色的女工，女工的笑容和男士的笑容有明显的区别，有些是抿了嘴笑，有些却是“哧哧”地笑出声来。牛处长觉得笑怪怪的，本能地看看胸前，未发现有可笑之处，腆着啤酒肚迈着八字步更神气了，一路指指点点，间或还和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工握握手。和蔼可亲。

又转了几个车间，牛处长所到之处，工人们无不报以笑脸。牛处长是第一次来B厂，受到这样友好的欢迎，他又是拍厂长的肩，又是拉厂长手，直夸厂里工人素质高，生产管理好，说回局后一定要亲自向局长汇报，为B厂请功。

回到招待所后，牛处长亢奋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上来，工人们那一张张灿烂而带有神秘色彩的笑脸总在眼前浮动，他想不清是什么原因让工人们这样高兴，是自己谦和的态度，还是自己优雅的风度，竟让工人们给了他这样大的面子，这样抬举他尊敬他。他要把出尽风头的尊容永远地留在脑海中，他刚对着整衣镜看了一眼，立即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那又高又大的酒糟鼻上竟然粘着一颗雪白的米粒。